第76章 虚实

杏花村的清晨，薄雾还未完全散去，王府朱红大门紧闭，更显深邃幽静。沈玉珠与青儿沿着原路返回借住的茅草屋。

“小姐，你说那位王老太爷，真的会是我们要找的人吗？”青儿边走边问，语气里带着几分不确定。

沈玉珠沉吟片刻，杏眼微眯，分析道：“不好说。这位王庭山，深不可测，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子精明。不过，能住进这样气派的宅子，又姓王，或许真与京城王家有些渊源。”

青儿撇撇嘴，“可他瞧着油盐不进的，小姐你又是诊脉又是施针，说了那么多好话，他也没透露半点有用的信息。”

沈玉珠轻笑一声，点了点青儿的额头，“傻丫头，这才刚开始呢。王庭山若真是我们要找的人，岂会轻易露出马脚？他越是谨慎，越说明我们可能找对了方向。”

回到茅草屋，石大力己将早饭备好。简单的粥饼，却被他摆放得整洁有序。见沈玉珠回来，他起身，默默地盛了一碗粥递过去，眼神询问。

沈玉珠接过粥，朝他微微一笑，“放心吧，一切顺利。”

石大力在她对面坐下，沉默地吃着早饭，但周身的气息明显柔和了几分。青儿见状，暗自吐了吐舌头，自家姑爷虽然不爱说话，但对小姐的关心，那真是没得挑。

用过早饭，沈玉珠开始思索下一步计划。王庭山并非易与之辈，想要从他口中套出话，恐怕要费一番功夫。

“青儿，你去村里打听打听，这位王老太爷平时都与什么人来往，有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沈玉珠吩咐道。

青儿领命而去。沈玉珠则在屋中研磨药草，看似平静，实则心绪翻涌。王庭山，王庭山，这个名字在她脑海中不断回响，父亲的冤屈，侯府的背叛，桩桩件件压得她喘不过气。

石大力放下手中的剑，走到沈玉珠身边，大手轻轻覆上她的手背，无声地安慰。

沈玉珠抬眸，对上他清冷的眼眸，那里倒映着她略显疲惫的容颜，却也蕴藏着坚定和希望。她反握住石大力的手，感受到他掌心的温暖，心中涌起一股力量。

“大力，你说，王庭山会知道些什么吗？”沈玉珠轻声问道。

石大力沉默片刻，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不知。但，查。”

一个字，掷地有声，如同他的为人，简洁首接，却又令人安心。沈玉珠心头一暖，重重地点了点头。

午后，青儿兴冲冲地跑回来，带回了不少消息。

“小姐，我打听到了！这王老太爷，在村里人缘极好，大家都叫他王善人，说他乐善好施，经常帮助村里人。不过，他深居简出，很少与人深交，行踪也十分神秘。”青儿一口气说完，又补充道，“对了，我还听说，王府里除了那位老仆，就只有几个粗使的婆子，连个年轻的下人都没有，更别提什么家人了。”

沈玉珠听着青儿的描述，眉头微蹙。王庭山越是神秘，越让她感到不安。一个告老还乡的官员，为何要如此隐匿行踪，连家人都不在身边？

“还有呢？有没有打听到关于王庭山年轻时候的事情？”沈玉珠追问道。

青儿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这个……村里人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王老太爷年轻时当过官，至于当什么官，谁也说不清楚。不过，我倒是听说，王老太爷年轻的时候，似乎与京城某位贵人有些交情。”

京城贵人？沈玉珠心中一动，难道王庭山真的与京城王家有关？

“青儿，你再去打听打听，看看村里有没有人知道王庭山以前是做什么官的，或者与哪位京城贵人相熟。”沈玉珠再次吩咐道。

青儿应声而去。沈玉珠则陷入沉思。王庭山的身份越发扑朔迷离，她必须小心谨慎，步步为营。

傍晚时分，沈玉珠再次来到王府。老仆似乎早己料到她会来，开门时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李医女来了，老太爷正等着您呢。”老仆客气地说道。

沈玉珠颔首，跟随老仆进入静心斋。王庭山依旧坐在书案后，手中拿着一本书，见到沈玉珠，放下书卷，温和地笑了笑。

“李医女，今日气色不错，看来杏花村的风水，很适合养人。”王庭山笑着说道，语气随意，仿佛只是闲话家常。

沈玉珠也笑着回应，“杏花村山清水秀，民风淳朴，的确是个好地方。倒是老太爷，今日精神似乎好了不少。”

王庭山捋了捋胡须，笑道：“这还要多谢李医女的妙手回春。今日老朽感觉神清气爽，胸中郁气也消散了不少。”

沈玉珠心中暗忖，王庭山果然是个老狐狸，看似随意闲聊，实则句句试探。她不动声色，顺着他的话头说道：“老太爷能感觉好转，玉娘也就放心了。只是，老太爷的病症，并非一日之寒，还需慢慢调理，切不可操之过急。”

王庭山点点头，叹了口气，“老朽也知道，只是这人老了，身子骨不中用，总觉得时日无多，心中难免有些焦虑。”

沈玉珠心中一动，王庭山突然示弱，难道是想拉近距离，博取她的信任？她面上却不动声色，语气关切地说道：“老太爷切莫如此悲观，您福泽深厚，定能长命百岁。再说，有玉娘在，定会尽心竭力，为老太爷调理身体。”

王庭山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光芒，他注视着沈玉珠，缓缓说道：“李医女如此年轻，医术却如此高明，又如此尽心尽力，老朽真是感激不尽。只是，不知李医女师承何处，竟能教导出如此出色的弟子？”

来了！沈玉珠心中一凛，知道王庭山终于开始试探她的底细了。她早有准备，神色坦然地说道：“老太爷谬赞了，玉娘不过是略懂皮毛而己。至于师承，玉娘说过，家父乃是乡野郎中，医术平平，实在不足挂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