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亡妻

沈玉珠静静地听着，并未打断王庭山的话。

“泽州水患，表面上看是天灾，实则，亦有人祸的成分在其中。” 王庭山语气幽深地说道，“天灾固然难防，但若人谋得当，或许，可以减轻灾情，挽救更多生命。”

沈玉珠心中一动，知道王庭山终于开始进入正题了。她连忙追问道，“王老太爷所言极是，不知这人祸，又从何而来呢？”

王庭山沉默片刻，目光变得有些飘忽，似在回忆着什么遥远的往事。 “泽州地势低洼，易受水患侵袭。朝廷本应重视河道修缮，以防患于未然。奈何……朝纲不振，吏治腐败，河道修缮工程，早己成了某些人中饱私囊的工具。层层盘剥，偷工减料，以致河道年久失修，淤积严重，一旦遇到暴雨，便不堪重负，酿成惨祸。”

王庭山的话语，与卷宗上记载的内容，几乎如出一辙。沈玉珠心中震惊，同时也更加确定，王庭山必定知道当年的内情。

“王老太爷所言，与民女听闻的传言，颇为相似。” 沈玉珠试探着说道，“只是，民女还听说，当年泽州水患，并非仅仅是河道失修那么简单，似乎还牵扯到朝廷高层的权力斗争，不知是否属实？”

王庭山闻言，神色骤然一凛，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沈玉珠，语气也变得严厉起来，“李大夫，这些道听途说的传言，切不可轻信。朝廷之事，岂是我们可以随意议论的？”

沈玉珠心中一沉，知道自己触碰到了王庭山的底线，他并不想深入谈论朝廷权力斗争的事情。

“民女失言，还请王老太爷恕罪。” 沈玉珠连忙起身告罪，姿态谦卑，语气诚恳。

王庭山摆了摆手，语气稍缓，“李大夫医术高明，老夫十分钦佩。只是，有些事情，知道得太多，并非好事。李大夫只需安心为老夫诊治，其他的事情，不必多问，也不必多管。”

沈玉珠心中叹息，知道今日的试探，到此为止了。王庭山依旧对她有所保留，并不愿完全信任她。

“民女谨遵教诲。” 沈玉珠恭敬地应道，心中却暗自思忖，王庭山越是讳莫如深，就越发证明，他与当年的泽州水患，以及父亲的冤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离开王府后，沈玉珠神色凝重，心中思绪万千。 “王庭山果然有所隐瞒，他知道的，远比他愿意透露的要多得多。”

石大力默默地握住沈玉珠的手，无声地安慰着她。

青儿也有些担忧地说道，“小姐，王老太爷似乎很忌惮谈论朝廷之事，我们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沈玉珠深吸一口气，杏眸中闪过一丝坚毅的光芒。 “欲擒故纵，方能水落石出。王庭山既然不愿主动开口，那我们就换个法子，让他不得不说。”

“小姐，您有什么计划了？”青儿好奇地问道。

沈玉珠微微一笑，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我们不妨，从王庭山的那位京城亡妻入手……”

“从王庭山的那位京城亡妻入手？”青儿重复着沈玉珠的话，秀眉微蹙，似有所不解，“小姐，这……有用吗？王老太爷的亡妻，都己经过世多年了，这能跟老爷的冤案扯上什么关系呢？”

沈玉珠杏眸微眯，眸光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她轻声解释道：“青儿，凡事皆有因果。王庭山如此讳莫如深，必有其缘由。他既不愿正面提及朝廷之事，我们便迂回试探，或许能从他那位京城亡妻身上，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石大力在一旁默默点头，表示赞同沈玉珠的分析。他虽不善言辞，但心思细腻，也察觉到王庭山对提及朝廷往事时的异样反应。

“小姐的意思是……”青儿似有所悟，但仍有些疑惑，“王老太爷的亡妻，可能是关键人物？”

沈玉珠微微颔首，“不排除这个可能。王庭山告老还乡，隐居杏花村，看似与世无争，实则深不可测。他若真与父亲的冤案有关，那他那位京城亡妻，或许就是解开谜团的关键线索。”

“那小姐打算如何试探？”青儿追问道，眼中充满了好奇。

沈玉珠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浅笑，胸有成竹地说道：“明日拜访王庭山时，我们不妨旁敲侧击，试探他对其亡妻的感情。若他对其亡妻情深义重，或许会不经意间透露一些信息。若他对亡妻讳莫如深，那便更值得我们深究。”

“小姐说得有理！”青儿恍然大悟，连连点头，“那奴婢这就去准备，明日小姐再去王府时，定要好好观察王老太爷的反应。”

石大力走到沈玉珠身边，伸出手，轻轻握住她的手，无声地传递着支持与鼓励。沈玉珠回以温柔一笑，心中充满了感激与安心。

翌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棂，洒落在屋内，驱散了夜里的寒意。沈玉珠早早起身，精心梳妆打扮，换上一身淡雅的素色衣裙，更衬得她清丽脱俗，婉约动人。

用过早膳后，沈玉珠便带着青儿和石大力，再次前往王府拜访王庭山。

王府门房老仆见是沈玉珠前来，不敢怠慢，连忙将三人迎入府中。

依旧是静心斋，依旧是书香气息浓郁的书房。王庭山正坐在书案后，手持书卷，静静地翻阅着。

“李大夫来了。”王庭山放下书卷，抬眸看向沈玉珠，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容，“快请坐。”

沈玉珠上前行礼，落座后，并未急于开口试探，而是先关切地询问起王庭山的身体状况。

“王老太爷今日气色看起来好了许多，想必是身体己大安了吧？”沈玉珠语气温婉，带着一丝医者的关怀。

王庭山微微一笑，颔首道：“多亏李大夫妙手回春，老朽的身体确实己好了许多。李大夫医术之高明，真是让老朽叹为观止。”

沈玉珠谦虚地笑了笑，“王老太爷过奖了，民女不过是略懂一些医术皮毛，当不得如此夸赞。”

两人寒暄了几句，气氛逐渐缓和下来。沈玉珠见时机差不多了，便状似不经意地开口道：“对了，王老太爷，昨日民女在村中闲逛时，听一些妇人说起，您年轻时曾在京城做官，还娶了一位京城贵女，不知此事是否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