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章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这是一个俗套的故事，不过文鳐看上小鱼儿，想以身相许倒是真的。

一千年前，顽皮的虾国公主文鳐，在自家池塘里玩腻了，想出去走走。

于是她翩然一蹦。

没想到这一蹦，没有蹦到风景如画的塞外江南，倒是蹦到了人间地狱：橐橐国。

橐橐国最大的特色：全国都是厨子。

男厨子女厨子大厨子小厨子。

为什么说是人间地狱，是因为，这里的厨子只会做一道菜，全部国人也只吃一道菜：

油焖大虾。

从理论上来说，还真是虾国人的人间地狱。

整个国家里，案板碰撞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橐橐的脚步声。那是在剁葱姜蒜。

文鳐一个蹦跳，居然蹦到了橐橐国。晕头转向。

不幸的是，她因为蹦的太远，现出了原形，一只小青虾。

更不幸的是，她这一蹦，不偏不倚，蹦进了一口敞开的锅里。

一个身形彪悍的男厨子，正准备将剁好的葱姜蒜扔进锅里。

另一只手，拿着硕大的锅盖，准备盖上继续焖。

突然的高温加上晕头转向，文鳐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来不及逃出锅中。

厨子的锅硕大无比，一大锅红虾中多了一只小青虾，根本看不出来。

就在这腾腾的油烟中，文鳐有点捉急又爬不出来。

高温让她有点蹦不动。

原来世间没有成精的小虾们就这样痛苦地被活杀了，不，活焖了。

就在文鳐体验到虾国子民的被杀过程时，一双筷子伸进锅里，准确地夹起了她。

她被藏到那人的袖子中，看见那人又夹起了另一只虾，快熟了的红虾。

动作迅疾无比，简直快如闪电。

“我尝尝。”

一个少年男子的声音响起。

文鳐这才缓过气来，从男子的袖子中轻轻蹦出来，隐身到角落里现了人形。仍然是隐形的，厨子看不见。

少年男子尝过红虾，直夸味道不错。

厨子被油烟熏得满脸通红，憨厚地笑了笑。

“不过光吃虾也没什么意思。”

男子从园中摘了些野菜，起了另一口锅，炒了一盘鲜美的野菜。

厨子尝了一口，惊为天人，不，惊为天下最好的菜。

从此，橐橐国的餐桌上，不止油焖大虾这一道菜了。

从野菜，发展到其他菜蔬，其他肉菜，总之，单一的高蛋白饮食，变成了荤素搭配营养均衡的科学食谱。

厨子嘛，对研究美食兴致颇高。

在隐身多天的观察中，文鳐不仅见识了那少年男子教会橐橐国的厨子们各种食材的可食性，让虾国的子民们不再单一地赴死，也死死其他族类。

人类的饕餮之口呀。

同时，文鳐还见到了这少年人俊美非凡的脸庞，和为人善良的本质。

总之，哪哪都好。

就像父王之于母后。完美。哪哪都好。

所以，多日的观察，让她做出了一个决定：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他，就是文鳐一生的爱人。

小鱼儿在橐橐国玩耍，正好看见一只小青虾蹦进烧红的一堆大虾里。

凭着同是水族的敏感，他一下子认出了这是一只成了精的虾，不是普通的食材之虾。

顺手救了她。

至于她姓甚名谁长什么样，他一概不知也没兴趣知道。

反正她从他袖子里蹦出去后，他就把她忘在脑后了。

橐橐国的人食谱太单一，为了自已在这儿玩期间吃到好吃的，他便教会了他们辨认更多的食材。

这样的一件事，对于他做过的好事，真是随手之劳，根本不值一提。

他根本不知道自已已经成了别人认定的白马王子梦中情人。

文鳐远远地跟着他，离开了橐橐国，去了其他国家，游山玩水。

嗯，虽然玩心重了些，不过本公主也喜欢玩。正好。

最后，随着这远远跟随的结束，小鱼儿回了鱼国。她这才知道他是鱼国唯一的王子。

不过王子也好平民也好，即便只是一个人间的普通百姓，文鳐也认定了小鱼儿就是自已想嫁的人。

回到虾国后，她老老实实学本事，怎么也得配得上小鱼儿不是？

后来小鱼儿和我一起游历隋末唐初，她恨不得也跟过来，奈何父王要她主理虾国全部学童的课业，那一阵，正是她最忙的时候。

所以这次，她下定决心，一定要向小鱼儿告白。

谢谢他的救命之恩。

同时，也准备和他成为水界的佳偶。

佳偶天成。

我替小鱼儿感到高兴。

而蒙在鼓里的小鱼儿浑然不觉。

他对情窦初开青春年少美貌无双的文鳐公主，就像对池塘里那些活蹦乱跳的小鱼小虾一样，见了就像没见。

既然她要跟着走，就让她跟着吧。

心里还是有一点嫌我多事的意思。

嫌我多事，是觉得这下子我们说话吵架不如以前痛快了。多了一个外人嘛。

这个傻冒。

我很期待他收到表白的画面。

但是为了不让可能出现的状况伤了文鳐的心，我随手点点空中，大致地描画了一幅图，描的是小鱼儿大大咧咧粗糙的模样，用手一指，给文鳐看。

文鳐看着这幅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的白描画，心领神会，对我感激一笑。

小鱼儿走在前面，啥也不知道。

再过几个时辰，我们的脚步，就要踏上鱼国的边界了。

在一个水草丰茂的池塘边，文鳐停下脚步，对小鱼儿说了当初被救的经过。

小鱼儿毫无印象，经她一再提点，才想起有这么回事。

接着，表白开始了。

文鳐选择了直接的告白。

没有拐弯抹角，没有羞羞答答。

真诚而勇敢。是虾国国王夫妇养出的女儿。

我期待这场告白得到相应的美好回应，对得起少女心中萌动的情愫。

唉，比我母亲当初，不知道聪明勇敢了多少倍！

果然不缺爱的孩子就是不一样。

小鱼儿的反应，出乎我的意料，也出乎文鳐的意料。

他既没有我担心的大大咧咧粗线条的同意或拒绝，也没有细腻温柔的同意或拒绝。

相反，他表情如常，却分外严肃地告诉文鳐，已经有了意中人，此生非她不娶。

一生一世一双人，没有别人。

这小子，什么时候谈恋爱了？我惊讶不已。

文鳐在一瞬间的愣神之后，忽然明了。她迅速调整情绪，这放下的功夫，让我怀疑她是不是真的喜欢过小鱼儿。

对着一棵老柳树，文鳐灿然一笑。这样的感觉，比患得患失地单恋一个人，简直不要好太多。

鱼国蟹国都不去了，她和我们转身告别。

告白变成了告别，她无比轻松地回虾国去了。

留下我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