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章 没有见过面的外婆

捋了一遍乌龟国的政治生态，大概就是朝堂上下，以睡觉为主。民众之间，长个长舌头说说闲话的，还算勤快人。

但乌龟国也有我母亲这样的另类。

夸张地说，大概是物极必反，她倾一人之力，来拯救整个王朝的懒惰吧。

我不知道假如哪天她突然发飙，会不会风火雷电一齐施为，将乌龟国万龟齐喑，不，齐睡的情况纠正。

想来应该不会。以她的个性，这一天永远不会到来。

所以，我且放心大胆偷懒。

我在我三千年的岁月中搜肠刮肚，没有见过她失态的时候，除了我在龙宫对阵凌波那次。那一次她显得紧张。

最近，天天和这个闷葫芦母亲在一起，我只能和花儿们聊天。

父亲也说不上一句话。

我家里的安静，从来让我很习惯，但现在，有点诡异。

我想打开我的画画书看看，可画画书也不肯出来。

真是没办法。现在的安静，让我有一点点不安。

我向小鱼儿传话，问他研究得怎么样了。

他说有发现，但是模模糊糊。现在还不确定。

不知道他在说啥，相当于没说。

实在无聊，我决定从源头挖起，而且不需要向父亲告密。

于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我去外婆家了。

说起来，这个外婆，我还没有见过。

七大姑八大姨，更是一概不认识。

我母亲这是断亲了呀。

我突然去访问她的原生家庭，会不会引起她的不快？会不会有点越界了？

犹疑再三，我决定先到那个村子里晃一圈，装作不认识。

反正那里也没人认识我。

只要我不登门拜访自报家门，我母亲就不会怪我吧？

于是，我大摇大摆地从我外婆家门前经过。

地点我知道，我连龙骧都知道，地址这点小事还难不倒我，一问周边的村民便知道了。

我说请问这个庄子有个老太太，生了好多孩子那个，你知道她家在哪里吗？

一个上了年纪的乌龟婆婆懒洋洋地指一指方向，我就知道了。

因为那里的乌龟婆婆们，就数我外婆生的孩子最多。

我装作路人，从我外婆家的院子外，慢慢走过。

舅舅姨娘们应该都已经另立门户，外婆家没什么声响。

在院子的拐角处，一个老乌龟正在晒太阳，连人形都懒得装扮，直接以一只乌龟的形象趴着睡。

差点踩到她，吓死我了。

那是我外婆。

看我从她身上蹦开，没有踩到她，她醒了，眯着眼瞄了我一眼，继续睡了。

好像故意装作不搭理我。

我没办法，又不能自报家门，灰溜溜地准备离开。

这时，她开口了：“你是阿五的女儿吧？”

咦！天上掉下个外婆！不需要我说就知道我是她的外孙女！

于是我亲亲热热地唤了声外婆。

她咕噜一下从地上爬起来，摇摇身子，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太太就出现在我面前。

外婆慈祥地将我看了又看，眼睛里都是欢喜。

奇怪啊，对阿五的女儿都这么一眼认出，怎么可能在家中辨别不出阿五阿六？

有猫腻。

外婆看着我，猜到了我的想法。狡黠地笑了。

还真是。我母亲这个呆子。

她们就是故意的。

“外婆，你分得清我母亲是阿几对不对？”

“是你故意在家中乱叫阿五阿六，其他人跟着学舌是不是？”

我外婆微笑着点点我的小脑瓜子表示赞扬。

“那为什么呢？”我问她。

“因为你母亲不能嫁给龙骧。”

“她只能嫁给你父亲。”

“所以龙骧喜欢上你母亲后，我们故意将她唤做阿六。”

“还赶忙给阿六定了个亲。”

外婆解释给我听。

可是这都是些啥呀。敢情牺牲者还不止一个两个呀！

“我母亲为什么不能嫁给龙骧？”

我追问外婆，这不合理，凭什么两情相悦不能在一起！

外婆无奈地叹息：“我和你外公也不愿意这样做，可是我们没办法呀。”

“你母亲身负重任，要是沉湎于儿女私情，怎么可能成为今天的她呢？”

看来我外婆不仅知道我母亲身负绝世功力，还知道她会因为爱情的失意而专注于提升自已。

可是这还是太残忍。

这种故意的棒打鸳鸯，我小乌龟表示不认同。

敢情我外公外婆让我母亲嫁给我父亲，是磨练她呀！连找女婿都要找个很懒很懒的，生怕磨练不够呀！

太过分了！我小乌龟没有这样的外公外婆。

现在外公已经不在了就算了，这外婆我不想要了。

我准备告辞离开。

外婆看出我的不高兴。她哪里需要看，阿五多少年不回娘家，就跟断绝关系似的，还不是因为他们故意这样安排。

我是我母亲的女儿，当然要替她抱不平了。

外婆也有点后悔，但现在木已成舟，后悔也没用。

当年，为了那个所谓的重任，让她牺牲了最出色的女儿阿五的幸福。为了让她专心练功，不沉入爱河，更不入龙宫那样的安逸地，她们就这样断送了阿五最纯真的情愫，让一个花季少女，生生地变成了闷葫芦，天天像哑巴一样活着。

她绝了和龙宫二王子在一起的心思，嫁给了九徽。

从此不再与娘家人联系。

倒是真的如她们所愿，专心练功了。

外公也曾和外婆聊过，牺牲了阿五的幸福对不对。

可是若不这样做，如果大灾大难来临，没有站出来抗衡的人，水界也将不复存在。

外婆对我长长地述说，语词间满是矛盾与后悔。

当年她相信了一个天神的话，说水界将有灭顶之灾，阿五底子不错，性格也坚韧，是可造之材。他给了我外婆一本武林秘籍，让我外婆只给阿五一个人看就行了。

原来那本武林秘籍的来处是这样的啊。

外婆继续说，天神还说了，要磨炼阿五，不能安逸，不能享清福，要让她事事亲力亲为。

哦，敢情我母亲是被训练岀来的木偶啊。太过分了吧。

为了听从这个天神的话，外公外婆将自已禀赋最出色的女儿阿五，隔绝在温柔乡之外，只想着磨砺她。

也就是说不管她遇见的是龙宫二王子还是其他人，只要是安适的环境，统统不允许。

这个拥有一本武林秘籍的天神，究竟是谁啊？我小乌龟讨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