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人类之眼

也不用谁向蔺道专门汇报，在一众研究员们聚集起来商议和讨论这件事情的时候，

蔺道就已经感应到了。

这是一个类似环太阳粒子加速对撞器的超级工程，

又远比环太阳粒子加速对撞器的建设计划疯狂的多。

放到任何一个正常的文明，这都是一个癫狂的计划。

简单来说，

研究员们和学者们期望，以柯伊伯带为界，环绕整个太阳系内环，半径超过30天文单位的空间，

建造一个环太阳系内环引力波探测器，同时在这个巨型引力波探测上附带一些‘较为’大型的射电望远镜等深空探测设备。

用以研究宇宙演变和起源，天体物理，捕捉其他文明在星空中走过时留下的引力波涟漪，探寻星空中更多的生命迹象。

其中对宇宙和天体物理的研究都是次要的，主要的其实就是为了寻找其他文明的踪迹。

既然先前的引力波探测设备还不够找到其他同样发展到星际阶段，无工质推进时代文明的踪迹，

那干脆就直接一步到位，弄一个足够大的引力波探测装置。

这放在任何正常文明都可能无法通过的计划，在人类文明这里，

一众研究员们，学者们，都对此没有什么异议，只等蔺道通过之后，人类文明就会开始实现这个疯狂的计划。

这本质上，是人类文明对于蔺道意志的顺应。

蔺道的远期目标是希望走向深空，期望看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希望无穷无尽广阔宇宙，能够容纳他不断拔高的阈值。

而宇宙中，除了一些宇宙奇景，中子星，黑洞之类的景象，自然就是宇宙中各种各样不同的文明更加让人期待。

所以，在太阳系外，才会有人类文明的远航飞船不断往前，

除了看到更远的宇宙之外，核心的目标也一直是遇到一些人类文明之外的文明。

倒不至于每次遇到一个文明，都像是之前遭遇巴纳德文明那样你死我活。

某种程度上，受到蔺道的影响，人们对于与地外文明的遭遇，核心目的其实很纯粹，就是见证各种文明的不同，看一看不同的文明。

哪怕是与先前巴纳德文明的星际战争，那也是遭遇之后才发生的事情。

而对于人们来说，

既然外边已经有远航飞船在探索更遥远的星空了，

那在本星系内，再建造一些更加强大的探测设备，用以探测更遥远的宇宙，自然是一件合理而理所当然的事情。

而且，正好，巴纳德16星系已经初步完成建设开发，

南门二星系的开发建设，也已经有已经抵达那里的一百艘红矮星级飞船在负责，

太阳系内，乃至巴纳德16星系内的庞大生产力，要么人们停下来，要么似乎也需要一个出口。

“蔺先生，按照计算，以目前我们的生产力和对之后生产力增长的预期。‘眼’的建造，需要120年到150年。仅凭借太阳系内的生产力和物质资源可能有些不够，所以在建设过程中，我们还希望能够得到从巴纳德16星系和南门二星系的生产力和物质资源的支持，此外，在这儿期间，完成对太阳系周边十光年范围内多个临近行星系的扩张和占领，让对‘眼’的建造，能够利用上卢曼星系，维斯星系，沃夫星系以及拉兰德星系的物质，减少对单个行星系内物质的影响。”

在蔺道出现在这里过后，有研究员向蔺道说道。

完全凭借太阳系内的物质，完成这个‘眼’的建造，也不是完全做不到。

毕竟，就跟当初的环太阳粒子对撞器一样，对比起它所环绕的范围来说，它可能只是一条缠绕太阳系内环一圈的‘细线’。

不过，跟当初环太阳粒子加速对撞器不一样的地方在于，这条‘细线’还是太长了。

全用太阳系内的物质，可能有些‘破坏环境’，改变太阳系内的物质分布了。

“预期在建造完成过后，除了常规的对宇宙的观测能力，‘眼’还能够捕捉5000光年范围内，稍大规模的，引力推进引擎带来的轻微涟漪。”

这位研究员有些振奋。

这个环太阳系内环探测装置的建造，这个‘眼’计划的诞生，

对于大多数正常的文明来说，都相当于是在发癫。

对于绝大多数群体文明，乃至正常文明来说，

保证文明的生存和延续，可能才是文明发展的第一要务。

而不是花费可能对于人类文明这种特殊文明一百多年，对于正常处于该技术阶段的文明，数百年的生产力总和，

去建造一个寻找系外生命的装置。

就为了找和自已文明可能半点关系，甚至可能没有任何实际意义的其他陌生文明，

耗费如此庞大的生产力。

这听起来似乎有些‘浪漫’，但，但凡是正常的文明，想想建设如此规模巨型探测装置将涉及到的各种问题，

就足以正常文明打消这种奇怪的想法。

毫不夸张的说，

如果不是人类文明，‘眼’计划足以将绝大多数行星级文明硬生生拖垮。

环绕行星系内环的探测装置，实在是太夸张太夸张了。

相对于绝大多数文明的第一驱动力来说，

人类文明因为蔺道的存在，因为整个虫族化文明的特质，

发展的驱动力，放眼整个银河系，可能都是一个‘奇葩’。

而对于正常的文明来说，此刻的‘眼’计划，可以说没有任何直接的意义，

哪怕可能间接能够促进一些相关技术的进步。

也不妨碍，对于绝大多数正常文明来说，‘眼’都像是一座‘奇观’。

“蔺先生，您在眼计划开始实施之后，可以再次进入冬眠一段时间。”

“等您再次冬眠醒来时，我们将为您，利用‘眼’，为您搜寻宇宙中，不同的文明存在。”

不过，研究员们，学者们，其实都很确定，

这个看起来夸张的计划，蔺先生是会同意的，

就如同蔺先生能够感应到他们在想什么一样，他们也知道蔺先生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更或者说，

此刻提出来的‘眼’计划，本身就是蔺道某种意志的衍生。

可能觉得有些‘无聊’了，于是‘眼’计划就诞生了。

“那就实施吧。”

蔺道的确没有反对这个计划，哪怕这个计划看起来有些疯狂。

但对于蔺道来说，或者对于人类文明来说，这个计划都没有什么。

哪怕‘眼’的建造需要花费更长的时间，两百年，三百年，甚至三千年，三万年，其实都没有什么关系。

只要人类文明想要去做，那就能够一直做下去。

哪怕过程中，可能需要经历几代，十几代，几百代人，都不影响人类作为一个整体进行这件事情。

这个夸张的计划，或许能够拖垮大多数群体文明，

但对人类文明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

哪怕最终‘眼’计划建造的人类之‘眼’，并没有发现任何地外文明的痕迹，

对人类文明来说也不是什么不可接受的事情。

在这方面，因为蔺道的存在，人类文明有无数的试错机会。

……

纪年302年，

在蔺道同意之后，

整个人类文明，此刻已经超过两千亿人口的所有人都在第一时间，知道了人类文明接下来将要执行‘眼’计划，

人们将眼计划中的巨型探测装置，同时叫做‘人类之眼’，也算是比较贴切。

从太阳系的人类母星，到太阳系内环边缘柯伊伯带的空间基地，

从太阳系到4.3光年外的南门二，到6.1光年外的巴纳德16星系。

处于人类通讯系统中的一个个人们，处于人类生产和工业系统中的一个个基本单位，

都在第一时间紧密运转了起来，为接下来，将要持续上百年时间的‘人类之眼’的建造。

有研究员和学者制定建造计划，有人制定工业生产计划，有人拆分计划，有人执行计划，有人开采基本资源，有人加工某个部件。

整个人类文明，既是一个超级庞大的科研机器，又是一个超级工厂，

无数的工业集群结合下，能够源源不断制造出任何目前人类文明技术支持的东西。

南门二星系内，原本那一百艘红矮星级飞船对南门二范围内的开发和建设计划，也因为新的‘眼’计划，而做了一些细微的调整。

巴纳德16星系内的唯一工业星，也为眼计划的执行而快速运转起来。

如果是正常情况下，考虑到巴纳德16星系，南门二星系与太阳系内的距离，这两个星系内的工业生产力对太阳系内建造计划的执行有些鞭长莫及。

不过，当整个建造计划的时间，拉长到上百年过后，哪怕来回一趟需要几十年时间，但南门二后续建设起来的工业集群和巴纳德16星系的工业集群还是能够发挥一些作用了。

整个人类文明，为了同一个宏大的目标运转起来的景象，在宏观的视角中，还是很震撼的。

人类工业和生产系统这种紧密程度的协作，可能只能够在人类文明这种虫族化文明才能够看到。

……

纪年303年。

对于‘眼’的建造，已经开始进行。

‘眼’的第一个模块，被放置在距离海王星轨道外侧，大概1个天文单位的地方。

这个第一个模块，也理所当然由海王星工业完成的制造，而制造的他的基础物质，主要来源于柯伊伯带。

当‘人类之眼’的第一个模块，精准进入预定轨道的预定位置。

整个‘人类之眼’的建造，也从这里作为起始，最终，它将围绕太阳系内环，形成一个闭环。

相比于当初人类文明进行环太阳粒子加速对撞器时，

人类文明依赖于无工质推进引擎等关键技术的突破，在宏观生产力上，已经有了一个巨大的飞跃。

这也是研究员们，能够预期，在150年内，完成整个人类之眼建造的主要原因。

即便放在环太阳粒子加速对撞器建造时期，如果想要建造一个如此规模的探测装置，花费的时间可能也会超出想象。

不过，

这一年，人类文明也不光只是开始了人类之眼建造这件事情。

从太阳系，新的八十艘红矮星级飞船建造完成，并在同月起航，

此外，由巴纳德16星系的工业星，也建造了二十艘红矮星级飞船，驶向同样的方向——卢曼星系。

这也是距离太阳系较近的一个星系，大概距离太阳系6.5光年。

之前的群星二号，曾经经过这里，为人类文明收集了更多关于卢曼星系的信息。

此刻，从太阳系和巴纳德16星系派出的共一百艘飞船，前往这里，自然是按照之前的计划一样，

开发太阳系周边其他临近星系，以为太阳系内环的人类之眼建造，提供生产力和更多基础物质。

此外，这一年还有一件事情就是，

蔺道的确准备进入冬眠了。

……

“蔺先生，这次您最长冬眠时间，能够达到120年。我们会尽可能的，在您冬眠醒来时，完成‘眼’的建造。”

太阳系，海王星轨道，海卫一表面的星际城市内，一位研究员在蔺道将要进入冬眠前，对蔺道说道。

这些年，传统冬眠技术，对于人类文明来说，既没有什么发展的必要，也的确没有太大发展。

不过受到生命科学技术近些年的突破，延寿技术的实现。

客观上，的确是延长了，仅对蔺道一个人能够发挥作用的这种‘特殊冬眠’的冬眠时间。

“嗯。”

蔺道也未曾多说什么。

旁边的研究员帮他执行了这基本只能够用在他身上的冬眠流程。

在进入到冬眠过后，

蔺道依旧保持着对整个人类文明范围内的感知，

感知着不同人视角的画面，感知着这种有些难以形容的，有无数人视角构成的宏观视角中，整个人类文明的变迁。

只是相对的，

对于蔺道的主观感受来说，时间这辆列车，进入到快车道，

开始以一个夸张的速度往前疾驰起来。

如果说平时一个晃神可能过去几个月，

现在可能一个感应，时间就过去了几年，十几年，几十年。

时间的流逝，对于蔺道来说，失去了意义。

……

纪年308年，

在太阳系内，这超级探测装置‘人类之眼’建设进行的如火如荼的过程中，

人类文明一项重要技术，再得到了突破。

新一代的，依旧是基于引力技术的无工质推进引擎，极限航行速度再次突飞猛进，达到了惊人的百分之七十五光速。

相比于之前的红矮星级飞船，可以说再有了较大程度的提升。

事实上，不少研究员们都认为，基于引力技术，人类文明在光速以内的航行速度提升并没有太大的难以逾越的门槛了。

最大的问题在于，在逼近光速极限之后，该怎么达到光速或者说在通过其他途径相当于超越光速航行的问题。

这对于人类文明来说，依旧是一个近乎无解的问题，

不过，在对于此刻的人类文明来说，依旧是一个比较遥远的问题。

至少此刻，

新一代的无工质推进引擎诞生，为人类文明人类之眼建造计划，再添了一把助力。

对于基于这种新一代推进系统建造的新星际飞船，人们将它命名为黄矮星级飞船。

当年，人们就完成了多艘黄矮星级飞船的建造，并将其用在人类之眼的建造过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