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真正的荣誉

如蒙墨所料，这批守军根本不想阻击仙石城那既庞大又强大的正规军。

这些懦夫，也根本不值得他花费口舌。

他的身侧，鹰落倒是不自觉地感慨起来：“原来陛下已经料到了他们不敢战斗，只用一句话，他们就放我们通过。”

蒙墨回应道：“他们懦弱无能，是确实该被嘲笑。但他们也同样值得同情。”

鹰落又有些不解：“他们是我们的敌人，又不敢与我们作战，为什么还值得同情？”

蒙墨回过头，望向后方让出道路的敌方守军，只见那些装备都不齐全的人神情有些沮丧，也有些则是松一口气。

“因为他们不过是被藤花裹挟而来，抑或者说，是被少数支持藤花的领主逼迫着才上了前线。

“他们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为藤花送命，他们之中的大多数人也并非专业的武士，自是不会愿意与强大的敌人拼死血战。

“他们既然不知道为何而战，也没有追求荣誉的战死的渴望，却有着被我们轻易碾压过去的风险，所以说，是值得同情的。”

鹰落的疑惑似是更大了。“我还以为，追求荣誉，是所有墨西卡男子都拥有的美好品质。”

蒙墨没有粗暴地加以否认，“如果我们知道战斗的意义，那确实是美好的。

“未来，我们就将要面对着那样一场战争，为了保卫家园，保卫我们的文明，每个人都都将拥有战斗到底的理由。

“到那时，每一位勇士，都将值得致以最高的敬意。

“那个时候，你会自然明白我的话，也会凭着胸中那腔悲愤的热血，拿起大剑与盾牌，与敌人血战到底。”

鹰落似懂非懂，又因蒙墨最后这一句话，眼神中多了一丝对未来的期待。

每当想到原来历史线中科尔特斯靠着其狡诈的策略与残忍的手段摧毁了本该冉冉升起的本土文明大国，蒙墨心中确实总会兴起波澜，愤慨不已。

西班牙人，或者说欧美白人，甚至在美洲原住民一一被他们屠灭以后，还给他们泼上脏水，编织无数滔天谎言，声称这些野蛮落后至极的土著不过是自取灭亡，而白人殖民这美丽的土地，反而是给这里带来了先进的现代文明。

在接下来的数年时间内，蒙墨必须让阿兹特克人明白，一场关于生死存亡的残酷战争即将到来，他们必须明白自己为何而战，从而团结起来，坚定决心，血战到底。

蒙墨不希望在现在的原住民“内斗”当中白白损耗太多的人口，他不希望与那些值得同情的“懦夫”们交战。

仙石城的大军继续北行，又一支被安排拦截蒙特祖玛的部队给大军让了路。

至此，藤花的主力军已经暴露在大军的前方。

藤花显然已经注意到了这支庞大的援军成功赶来了小丘城外，亦马上改变阵形，前来迎接。

两军对垒之时，气氛终于有些紧张起来。

蒙墨知道自己必须要主动做些什么，便派出使者——花服再次担当这个角色——前去与藤花正正经经地约战。

出于荣誉，墨西卡人必会同意一场公平的对决。

花服回到阵中，便向蒙墨汇报：

“伟大的话事人陛下，藤花同意了我方的约战，双方将会各自派出一位将领率领的一百武士进行比拼。”

听了这话，鹰落似是蠢蠢欲动，但大概是想起了大话事人早已安排好的策略，这才没有任何表态。

大军之中，黑花当即前来请缨。

“陛下，我愿为诸神、为仙石城、为三城同盟挫败敌人，夺下荣耀！”

仙石城大军顿时喧闹起来，军中大量的武士都为黑花的勇气赞叹不已！

蒙墨见计划顺利地进展着，欣喜地回应道：

“很好，我英勇的武士黑花。

“无论胜败，你都将配得上美丽的鲜花与悦耳的歌谣。

“我将给你九十九勇士，去吧！”

仙石城一方的队伍很快组建完毕，而对面亦同样如此。

双方作战人员各自出阵，鹰落马上命令本军武士为那百名勇士加油助威。

战场上很快响起了整齐划一的冲天叫喊声！

喝！喝！喝！喝！

见这架势，藤花一方的作战人员似乎吃了一惊，但藤花马上命令自己的队伍要发出同样的声量来，接着，蒙墨便听见对方人员发出一阵绵长难听的“嗡”的杂乱响声。

两百名武士逐渐靠近，其中双方领头的武士一同向诸神做了祷告。

对于墨西卡人而言，战场的守护神，同样是仙石城的守护神左蜂鸟（维奇洛波奇特利）。

双方的两百名武士再度互相行礼，在此之后，终于短兵相接，厮杀起来！

夕阳光照耀着这方湖光山色的战场，黑曜石碰撞的声音响得清脆。

墨西卡人的精锐武士大多配备矛和大剑两种武器，所谓黑曜石大剑（马夸威特），乃是在粗大厚实的横板木棍的两侧插满尖锐的黑曜石刃片的近战武器。

除了矛和大剑，几乎每个人都配备了圆形盾牌，其中有些盾牌相当华丽，铺了棉布，纹上图案，甚至带有流苏。

在这场战斗之中，大剑不时砸在盾牌之上，而挥舞的盾牌带动着流苏的晃动。

黑花双手持握短矛，没有配盾，与其捉对厮杀的精锐武士似是有些惊喜，也有些瞧不上这位仙石城派出的主要武将，拿起大剑，高举高打！

大多数墨西卡武士的战斗方式没有多少技巧，胜负之分主要来自于力量与勇气。

但黑花则相当从容地抡起短矛以作应对，这位矮壮的勇士丝毫不畏惧对方力量十足的进攻，一次次地朝两侧闪避。

不仅如此，黑花还能适时反击，“喝”的一声，用短矛击打对方腰部、和腿部！

可能是眼看敌人已经应对得有些吃力，黑花开始转向正面作战，用短矛直接扛起大剑的劈击！

有的刃片应声碎裂，但矛柄也在一次次劈击中伤痕累累，最终在一次火山爆发般威力十足的砸击之下，黑花的短矛彻底断开！

黑花秉承了武士的荣耀，没有逃离，而是继续挥舞着矛头应对，却正正砸在敌人的盾上！

敌人当即以自身那庞大的力量向前压迫，边压迫着边雷霆大喊，致使黑花受压跪倒！

黑花没有再做抵抗——尽管他这种矮壮的体形完全可以承压——而是干脆倒在地上，使得自己被敌人完全制服。

只有蒙墨知道，黑花这是在从另一个角度去追求武士的荣耀：

忠于自己所效忠的领主，愿意为实现领主的目的勇敢地牺牲自己！

然而观战的仙石城大军却皆倒吸一口凉气。

“这……我们是要输了吗？”有的人不敢置信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