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一棵朱木树引发的血案

军部首次会议之后，仙石城终于迎来雨季盛期中难得的一个大晴天。

蒙墨带上盾爵、鹰落两位堂弟来到庭院，坐在树荫下乘凉聊天。

现在多个部门在外省设立分支的工作正如火如荼地开展着，外事部总管花服也正式率领使团前往柳城去找当地领主下下棋拉拉关系，现在蒙墨自己便没有太多的事需要去忙碌了。

有了系统赋予的【可爱的外交官】这一好用的buff，加上正在迅速成长着的花服的自身能力，想必柳城上下将会因仙石城使团前来安抚而安定不少。

确保柳城不会叛变之后，解决柳城危机的重心将会放在军事准备上——如果炙物城执意要拿下柳城，那么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这恐怕将会是穿越来此之后，蒙墨面临的第一场大规模战斗！

蒙墨的确会有些许紧张，但更多的却是期待。

带着两位堂弟来到庭院，也是为了回忆起原来的蒙特祖玛的无数次军事胜利。

两位年轻的堂弟也乐于听蒙特祖玛陛下讲述着自己当年的威风，尤其是鹰落可以说是听得津津有味。

这或许是出于他对于战争与荣誉的渴望，也或许是利益相关——自己即将成为外省军团的将领，必然要多了解了解外省外族的情报。

蒙墨受着原主记忆的影响，对过去的事有种朦朦胧胧的感觉，却能把很多发生过的细节以及当时“自己”的感受记得清清楚楚。

这既不能说那就是“自己”经历过的事，也不能说不是，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

因着记忆，蒙墨抚摸着庭院中一棵颇有来头的大树。

枝头上已经长出了不少簇生的豆荚，这些毛茸茸的豆荚形若草莓，色泽艳红，互相熙攘，可谓花团锦簇。

虽然已经进入雨季盛期，但这棵神奇的树依然还有三两朵美丽大方的花朵儿拒绝岁月的催促而坚持盛放着。

这种花儿为轮生五瓣，白里透着点粉红，中有一大团淡紫色的小花蕊，极为雅观。

由于其豆果果皮饱含色素，因而这种树也是相当优质的胭脂红染料来源。

“当年，应该已经是十二年前了，我就是为了这棵朱木树，为了能看见这美丽的花儿与豆荚，向米斯特克人索取无果后，开启了在南方对米斯特克人的征服战争。”

蒙墨瞻仰着那几朵大白花，回忆着。

听见“南方”一词，鹰落在矮座上坐得更加端正了，似是要竖起耳朵认真聆听。

按照蒙墨的推算，那次战事还是在公元1504年。

这些回忆既是说给两位堂弟听，更是说给蒙墨自己，让自己在复述的过程中强化对南方山区各个外族的了解。

“在那之前的一年，我刚刚继位没多久的时候，我就亲自率军南下，带着六万大军去镇压萨波特克人的叛贼，以此作为我的加冕战争！”

所谓“加冕战争”正是每一任大话事人登基之后都要做的事——那便是发动一场战争并带回足量的人牲，从而展现大话事人的权威，将荣光献给诸神。

“最终我成功挫败了这些南方人的动乱，带着足足五千俘虏回到了仙石城，整个月心谷无人不歌颂着我的名字。

“从此之后，萨波特克人变得虚弱不堪，再无作乱的可能。

“然而我当时就预料到，萨波特克的威胁被解除以后，彼时尚不在我们帝国境内的米斯特克人很可能会趁机崛起，试图取代萨波特克人在南方的主导地位！”

盾爵很快理解了蒙特祖玛陛下背后的思路：“所以您说为了这棵美丽的树而发起战争，实际上只是一个借口？您真正的目标，在于打击居心叵测的米斯特克人。”

蒙墨哈哈大笑，他也在心中佩服着原来的“自己”。

萨波特克人与米斯特克人都居住在墨西哥的南方，分布在天洋（太平洋）海岸与云山（南马德雷山脉）的众多山岭之间。

但这两族并非野蛮落后的蛮夷，反而传承着古老的文明。

他们修筑的建筑精致雅观，他们刻画的绘图生动精美，更不要说他们还各自拥有着自己的一套象形文字。

其中萨波特克人由于居住在银梢谷（瓦哈卡谷地）之内，条件稍好一些，因而更早建立起繁荣的王国。

说着相似的语言、有着相似文化习俗的米斯特克人在萨波特克人西侧的群山之间更为广布，在长期与萨波特克斗争的过程中，两族积累了极深的仇恨。

一旦萨波特克人衰落下去，米斯特克人势必不会错过这千载难逢的良机，当时的蒙特祖玛二世极为准确地预判到了这一点。

“没错！我要征服米斯特克人的确有着深层次的原因。

“肤浅的人可能真的以为是当地领主拒绝向我上贡，引来了我的愤怒，却忽视了南方边疆的危险局势。”

这听起来像是蒙特祖玛陛下在斥责那些肤浅的愚者，却又同时是在夸赞盾爵的智慧。

作为诏知部总管，吃透别人说的话的真正含义非常重要，盾爵就有这样的能力。

蒙墨依然抚摸着朱木树的树皮，眼前仿佛浮现着当年杀进南方两族的城邦中充满血与火的画面。

“十二年前，我得到了朱木城（阿奇奥特兰）和鹌鹑城（索索拉），也得到了这棵树，更得到了我们阿兹特克帝国对米斯特克人的初步优势。

“在十年前的新火仪式之后，我凭借着诸神的庇佑，向云山地区发动大规模的扫荡，连下四城，俘敌无数，使米斯特克人元气大伤！

“但我们的兵锋没有就此止步，为了实现对米斯特克人彻底围剿，我在他们以为我会继续打击他们东部城邦之时，却意外地进攻他们西面的地带，征服了大片土地，截断他们的后路，这使得米斯特克人不得不做出最后的挣扎——

“在六芦年，也即是五年前，米斯特克人的沙山城（沙尔特佩克）残忍地杀害了生活在南方云山山区的墨西卡人，以试图报复打击我们，但这只会给他们自己带来毁灭的结局。

“我们阿兹特克三城同盟向南方发起浩浩荡荡的征伐，在那个旱季，我们便将沙山城与他们那些弱小的盟友彻底攻陷！

“在沙山城，我处死了所有50岁以上的人，正是这些老糊涂无法认清形势，一次次地煽动米斯特克人挑衅我们伟大的帝国！

“当时沙山城中幸存的青年人无不惶恐不安，纷纷跪地求饶，高呼着我的头衔。

“从此之后，云山地区终于安定下来，无论萨波特克人还是米斯特克人，都不再有兴兵作乱的力量和勇气。

“再往后，我便将征战的重点放在了鲜花战争之上，一年之后，我们久经磨炼的武士们成功地使得柳城最终向我们投降，成为了我们光荣的一部分。”

听蒙特祖玛陛下说了这么多辉煌的往事，鹰落的表情已经将兴奋与跃跃欲试的情绪清清楚楚地写到了脸上。

讲述完这些往事，蒙墨自己也感到心潮澎湃，久久不能平静。

实际上蒙特祖玛二世文治武功都值得称道，若不是西班牙人忽然到来，在阿兹特克人的历史中他必是一位会在后世广受赞誉的有为之君。

但历史就是那样操蛋，谁也无法预料到末日会忽然降临，彻底打乱了阿兹特克人原来那试图一统海内的宏伟计划。

蒙墨望着朱木树的美丽花朵许久。为了守护这棵美丽的朱木树，蒙墨知道自己也必须将历史改写。

在这同一天里，来自南方的一位“王者”也正朝着仙石城的方向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