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破敌之计

太后顿了一顿，环顾一周，又道”趁着现在还算安全，灵犀，芊羽，和睦，怀淑，还有谢氏，你们都跟着这些羽林军去镜湖那边，早年那里有个无梁殿，因为是失宠嫔妃所居，废弃已久，想来那些贼人也不知道。你们先去那边躲一躲。”

我这才发现，原来皇兄的那些嫔妃，包括怀孕的谢婕妤，都已经到了这风光明月殿内，只是这地方大，显得不那么拥挤。

太后素来是后宫女眷的主心骨，她此言已经隐隐有败退保后之意。不说别人，璟嫔率先坐不住了，抱着小帝姬跪倒，一手扯着太后的裙摆，哭道“太后，纵然奴婢死不足惜，帝姬也是皇上的骨肉，您的孙女，难道你也不为她谋一条生路吗？凭什么只有先帝的女儿可以保命。”

她如此作态，自然吓哭了尚在稚龄的庆福帝姬。母女两个哭声凄凄惨惨，倒把殿内的情绪弄得不安多了。我在一边都看不下去，纵使你一番慈母心肠，也要看是什么时候

果然太太后也是一脸嫌恶，若不是怕伤着帝姬，我只怕她会一脚踹开璟嫔。不过太后还是忍着气，说“哀家如何不知道庆福是我的孙女，何时说过不管她不过是水面空旷，小孩子啼哭起来平白找来敌寇。这样，你和承懿，素绫一起躲到水绿南熏殿的地窖里，哪里常年有水有粮。记住，你是嫔妾，其他三位若有一个有了闪失，哀家要你死。”

我明白太后是懒得在对她晓之以理，直接强权压制。

璟嫔不敢再言，可是雪魄却依然道：“母后，您和我们一起走吧，您是大周国母，万金之躯，如何能涉险？”

太后道：“不要再说了，你们快去吧，哀家自然有哀家该做的事。”

想了一想，对着和睦说：“无梁殿四面环水，你们过去需用小舟，一旦渡河，所有船只必须立即销毁。你素来是有心的，此事务必担负起长姐的责任来。太平行宫虽然远离京城，可是西山大营也不是白吃闲饭的，贼人就是攻下来，也必然不敢久留，撑下去。撑到你皇兄的大军来。”

和睦没多说话，行了一礼算是答应。

而我此时也不由看向母妃，我明白太后是为我指了一条活路，毕竟现在行宫的状态实在危险，可是我的亲娘，原谅我此时也和雪魄一样，怎么也不忍亲娘留在这危险的地方，哪怕是跟她一起死。

这样想着，我的泪水潸潸而下。

母女连心，母妃如何不懂我的意思，尽管她的脸色依然因为过度的惊恐而惨白，还是不忘对和睦说：”和睦帝姬，灵犀帝姬，怀淑这孩子不经事，求看在先帝的份上，多多照顾一二。”

还不等我们被护送着离开，羽林长就回来了，这次他显得更为急躁，说：”太后，贼人十分嚣张，不肯放过诸位帝姬。说一刻钟之内，若不见贵人们走出去，就要继续射击。”

太后道：“不要多说了，你们快带人往无梁殿去，快。”

却有一个女子脆生生道：“太后娘娘且慢。民女有计策献上。”

众人大惊，不由一齐望过去看，只见一个俏生生的少女，豆蔻之领，绿衫黄裙。虽然娇美的脸蛋上稚气未脱，却有一种与年纪不符的镇定。

我定睛一看，原来承懿翁主的表侄女，名叫萧沛盈的。据说她也是官宦人家之后，父亲曾任富阳知府的，可惜她虽然是嫡出，生母却是为人填房，而且是当地茶商的女儿，出身不高嫁妆丰厚的。她父亲去世后，前房夫人留下的嫡长子当了家，这是个贪酷无耻的，欺负继母无子谋夺人家的私产，连父亲留给妹子的嫁妆也不放过。

偏偏萧夫人是个好欺负的，她这个女儿可不是。别看人家才十二三岁，兄嫂当家送的饭菜冷飕飕的，忍了。派过来丫鬟监视，想办法给拔了。冬天偏偏还不给足够柴火，那就劈了正房的家具烧火，当时可是举族祭祖的日子，直接就让整个萧族蒙羞。萧老太太没办法，手心手背都是肉，她总不能看着这个家散了，无奈之下给京城的侄女，也就是承懿翁主去了信，以见世面的名义，把续弦儿媳和孙女打包送去了京城。

承懿翁主也是为人继室的，物伤其类，倒是很怜惜照顾她们母女，何况萧小姐能从兄嫂手里挣出一条活路，自然也是有些本事，心性也坚定，也很懂得讨这位表姑姑的欢心。是以承懿翁主常带着她出去交游，禁宫中她也来了，与我有过几面之缘。

质疑太后的决定可不是玩的，别说她一个无品无级的臣女，哪怕是帝姬公主也不敢啊！立即就有宫人出来厉声呵斥。萧沛盈虽然年轻，但她的阅历足以说明她不是一个被困难吓倒的弱女子。她迎面走上两步，跪倒在太后面前，说：”娘娘容禀，奴婢幼年曾经随家父宦游辽东，亲眼见过铁勒人抢掠后的生灵涂炭。深知铁勒人何等的凶残。娘娘慈母心肠，以帝姬们和皇嗣的安全为重。可是一旦行宫被攻破，以铁勒人的狡诈，再加上心志不坚的奴才，贵人们的安危实在很难保证。与其如此，不若死力抵抗，这里到底是京郊重地，不说西山大营，即使是内城禁军快马加鞭，也不过几个时辰就能感到。不愁不能把贼人一网打尽，否则太后万金之躯若有闪失，陛下此生也难安了”

太后听她说的放肆，本来已经微露不悦之色，但是随着她分析的越来越多，神色已经镇定下来。倒是我震惊的不行，这只是一个外地官吏家的孤女，断没可能接触国家军政，哪里来的这等见识而且一句一句入情入理，无怪乎敢打断太后的话。

和睦冷笑道：“好大的口气，一个毛丫头，还谈什么排兵布阵？你倒有什么高见，能抵挡得住数千铁勒精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