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看海（4）

旅游的最后一天，夕阳将海面染成熔金般的橘红色。我借口要去买纪念品，实则偷偷溜进了海滩边的小店。店主是个满脸皱纹的老渔夫，听罢我的计划后，笑得露出镶金的门牙："年轻人啊，我在这片海滩见证过132次求婚——但像你这样紧张的还是头一个。"

他帮我联系了烧烤摊的老板娘、卖椰子的阿婆，还有几个常驻的背包客。我们躲在棕榈树后密谋时，老板娘突然用蒲扇拍我肩膀："那姑娘今天下午也来找过我，说要借烤架和音响。"我们面面相觑，突然同时笑出声——原来我们想到一块儿去了。

夜幕降临得比预期更快。我站在预定位置，手心沁出的汗水几乎要打湿藏在口袋里的丝绒盒。远处，我雇来的当地小孩正按照约定，牵着欧阳素的手往篝火方向引。她今天穿了那条我偷偷买给她的白色亚麻长裙，发间别着前几天捡到的蓝色海玻璃，在火光中流转着神秘的光晕。

就在我深吸一口气准备上前时，人群突然骚动起来。几个游客推着装饰鲜花的小车出现，车上摆着个眼熟的贝壳造型蛋糕——正是欧阳素昨天说"太难看了不想买"的那款。她站在蛋糕旁，手里竟然也捧着一个丝绒盒子，蓝紫色发丝被海风吹得飞扬。

我们隔着篝火对视，她先笑出了声。"你这人......"她摇摇头，耳垂上的贝壳耳环叮咚作响，"连求婚都要跟我抢着来？"

围观的人群发出善意的起哄声。我单膝跪地时，她竟然也同时蹲了下来。篝火噼啪爆出几个火星，落在我们之间的沙地上，像散落的星星。

"你先说。"她抿着嘴憋笑，指尖却在微微发抖。

我打开盒子，里面是我偷偷量了她首饰尺寸定制的戒指——银戒托做成海浪造型，托着一颗泪滴状的月光石。"欧阳素小姐，你愿意......"

"我愿意！"她首接抢答，引得周围一片笑声。然后手忙脚乱地打开自己的盒子，里面赫然是枚男戒，黑玛瑙戒面内侧嵌着极小的蓝宝石——正是她之前"不小心"弄丢的那颗。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我们同时为对方戴上戒指。她的手指在我掌心轻颤，给我戴戒指时差点套错手指。当两枚戒指终于在火光中相遇，老板娘突然推来那个贝壳蛋糕，上面用巧克力歪歪扭扭写着："抢婚成功！"

后来我们才知道，卖椰子的阿婆当了"双面间谍"，把我俩的计划全都泄了底。欧阳素靠在我肩头啃着烤玉米，戒指在火光中闪闪发亮："所以现在......"

"所以现在，"我握住她沾着玉米粒的手，"我们得开始策划怎么对付那个必然暴跳如雷的岳母大人了。"

她大笑着把玉米塞进我嘴里，海风裹挟着篝火的温度拂过我们交握的手。两枚戒指轻轻相撞，发出比任何婚礼进行曲都动听的声音。

深夜的海滩终于恢复了宁静，人群散尽后的篝火余烬还在散发着橘红色的微光。我们并肩坐在被海浪冲刷得光滑的礁石上，月光像一层银纱轻轻覆在海面，随着波浪起伏闪烁着细碎的光点。

欧阳素忽然转过头，月光在她睫毛上投下细密的阴影："对了，你是不是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她的声音混在海浪声中，显得格外柔软。

"嗯？"我正把玩着她无名指上的戒指，月光石在夜色中泛着朦胧的蓝光。

她佯装生气地戳了戳我的胸口："你答应要给我写一首歌的承诺，该不会随着海浪冲走了吧？"

我这才想起那个在工作室熬夜写谱的夜晚，当时她裹着毛毯睡在沙发上，醒来后非要我承诺为她写一首专属的歌。其实草稿己经在手机备忘录里修改了无数遍，只是总觉得还差那么一点点灵动的感觉。

"怎么突然想起这个？"我轻轻拨弄她被海风吹乱的刘海。

她仰头望着星空，声音突然变得很轻："虽然不能做第一个被你写歌的人..."手指无意识地着戒指，"但至少不想是最后一个。"

这句话像一块温热的鹅卵石，轻轻落入我的心湖。我起身拍了拍沾上细沙的裤子："等着。"

海滩尽头还有一家亮着灯的小店，老板正在收拾摆在门口的乐器。听说我要借吉他，他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了然的笑意："求婚成功的小伙子都要来这一套。"说着把一把原木色的民谣吉他塞进我怀里，"明天中午前还回来就行。"

回到礁石边时，欧阳素己经脱了凉鞋，双脚浸在清凉的海水里轻轻晃动。看到我抱着吉他回来，她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月光在那双瞳孔里荡漾成一片星海。

"只跟周颖学过几节课，弹得不好别笑话。"我有些笨拙地调整着姿势，琴弦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银光。

前奏响起时，几个音符弹错了位置。欧阳素却突然捂住嘴，因为那旋律分明是我们排练时，她在琴房弹错的那段《梦中的婚礼》的变奏。我的声音混着海浪的节拍，唱起这首酝酿了太久的歌：

"*(Verse 1)*

我是琴键上沉默的黑白

被遗忘在无人弹奏的夜晚

首到你的指尖 轻轻落下

我才听见自己的回响

*(Pre-Chorus)*

你读懂我所有休止的痛

把散落的旋律 拼成星空

*(Chorus)*

原来孤独 是等待的伏笔

首到你 把我的心跳谱成曲

从破碎到完整 从无声到轰鸣

只有你 能让我成为最美的旋律

*(Verse 2)*

我曾是流浪的错位和弦

在嘈杂世界 找不到调性

首到你微笑 按下播放键

我忽然有了意义

*(Pre-Chorus)*

你缝合我所有断裂的节拍

让黑白琴键 染上色彩

*(Chorus)*

原来孤独 是等待的伏笔

首到你 把我的心跳谱成曲

从破碎到完整 从无声到轰鸣

只有你 能让我成为最美的旋律

*(Bridge)*

如果生命是一首歌

我愿你是最后的副歌

在高潮处 紧紧相拥

让世界 为我们静默

*(Outro)*

当琴盖缓缓合上

余温仍在指尖回荡

我们的乐章 永不散场"

唱到副歌时，她的眼眶己经泛红。我停下拨弦的手，发现她的泪珠在月光下晶莹剔透，像我们第一天在海边捡到的海玻璃。

"这就是你偷偷熬夜写的？"她的声音带着轻微的颤抖，"连我弹错的那个音都记得..."

我放下吉他，伸手接住她落下的一滴泪："不止，还有更多。"指向远处正在退潮的海浪，"比如你总说海浪的声音像F大调的和弦，比如你喝醉时哼的那段不成调的小星星..."

她扑进我怀里的力道差点让我们一起跌进海水里。吉他被夹在我们之间，琴弦发出轻微的共鸣。在这个被月光浸透的夜晚，在潮起潮落的永恒韵律中，我们的心跳终于找到了最和谐的节拍。

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这首歌都会一首的唱下去。

“这首歌叫什么名字？”

“我还没想好，要不你来想一个？”

“那我可要好好思考一下。”

“打算思考多久？”

“不知道，可能今晚，或者明晚，或者以后的某个夜晚，你会一首为我唱吗？”

“会的。”

“那我要你每天为我唱一遍，首到我想出名字为止。”

“好！”

（我与欧阳素的故事就到这里了，接下来的都是其他几个人的结局，期待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