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记忆（2）

时旭没有丝毫犹豫回答的很利索，“我想跟着你。”怕时年听不懂又解释道，“我想跟着姐姐。”

“爸妈对我是挺好，可是上学被人欺负，是姐姐帮我欺负回去，我的衣服，鞋子都是姐姐帮我洗的，

每天还给我做饭，教我写作业，这些爸妈都没帮过我。”

“那这算什么，你的保姆吗？你跟着爸妈或许能吃饱饭。”时年看着屋子，“我没有房子，没有钱，更不可能吃饱饭……”

“可是你有我啊……我也会做家务。”

时旭的一句话，打破了时年对时旭的所有恶意的猜测。

时年曾经无数次的想将时旭养废，让时旭衣来张手，饭来张口，这样爸妈总能看到自已。

看到自已的懂事、勤快，可是没有，换来的只有敷衍的一句真听话，家里的狗不乱拉屎也会得来一句真听话。

那我算什么……一条用之招来，挥之即去的狗吗……

时旭见时年不说话，自顾自的说，“妈妈告诉我，她会带我去市里面上学，会照顾好我。”

“嗯…你应该挺想去吧。”

“我很想跟妈妈在一起，也想要爸爸，可是他们说只能跟着一个人，如果是这样，我更想跟着姐姐一起过。”

许久时年都没有说话，“我照顾不了你，也不是你的保姆…”时年心像被人揪着，疼的喘不过来气。

“我想让你跟着妈妈，这样你就不用这么累了，妈妈许我的事情，一定会在你身上应验，毕竟你也是他们的孩子。”

时年心想，你错了，或许我曾经是他们的孩子，但那也是曾经，时年曾幻想过父母会喜欢自已，哪怕一次。

可一次都没有，或许出生那天会有欣喜，但自从有了时旭，这一点点欣喜也转移了。

小时候生病是爷爷带着去医院，不开心也是爷爷哄着，时年小时候的世界里只有爷爷，后来爷爷也离开了。

法院在12月21号开庭，这一天也是时年的十一岁生日，自已的生日，或许所有人都忘记了。

爸爸妈妈在法庭上如一个月前一样，为了时旭的抚养权吵的不可开交。

当法官再次问时年谁抚养，又是一样的安静，法官问向时年想跟着谁，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时年。

时年当时只想一头撞死，一了百了，这个时候坐在旁边的时旭站了起来，开口解围道，“我想跟着爸爸。”

我想跟着爸爸，短短的一句话，让全场的议论瞬间安静，小小的声音在偌大的法庭上如同被扩音器放大一般。

时年抬头对上了妈妈红了的眼眶，或许在这一刻，妈妈有一点点觉得对不起这个女儿。

后来时年跟了妈妈，时旭跟了爸爸，从此两个姐弟就再也没见过面。

时年跟着妈妈去了市里，妈妈起先对时年很好，但或许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到后来，妈妈就开始怪罪时年。

觉得是因为时年才离开儿子，因为时年才离婚，因为时年才无处安家……

一年后时年的妈妈遇到了另外一个男人，时年后来的继父——林峰海。

后来因为继父的儿子闹事，时年的妈妈也不帮着时年，时年只好离开继父家，那一年时年十二岁。

走在市里的大街上，看着灯红酒绿的大街，时年突然明白书本上那句，“女孩儿是没有家的。”

“那我就自已一个人过。”时年这样想着，从小的经历没有将时年压垮，，反而让时年越来越坚强。

时年打算回爸爸家看看时旭，从爸妈离婚后，时年就再也没有见过时旭。

凭着自已的记忆找到车站，可是时年没有钱坐车，蹲在车站出口处，像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

不对，时年本来就没有家。

不知道时年蹲在车站有多长时间，只知道来往的车辆很少很少，到最后车站的车只入站不出站。

肚子饿的咕咕叫，时年已经在车站蹲了一下午，迎面走来一个男生，看样子是一个学生。

背上背着书包，那个男生走到时年面前，“小朋友，这么晚了怎么不回家？”

时年对陌生人很警惕，没有回答转身就要走，男生拉住时年，“小朋友，我不是坏人，那边那个婆婆让你过去吃饭。”

男生指着车站另外一边的店铺，那是一个老奶奶开的店，时年还是警惕着这个男生。

男生也不尴尬，直接道，“那个奶奶我认识，挺好的，她见你一下午都在这里蹲着，于心不忍。

我去她那边吃饭，你要是饿了就跟过来。”

时年本来就要转身就走，但身上没钱，也很饿，那个老奶奶她下午就注意到了，她在卖面条，生意算不上好。

时年还是跟着面前的男生去了老奶奶店里，刚走进去就听那个老奶奶道，“小肆放学了啊？”

男生也笑着回道，“嗯，刚放学饿了，就来奶奶这边吃饭。”

老人好像与这个男生认识，笑呵呵道，“跟以前一样吗？”

“嗯，两碗面。”

老人看了看旁边的女孩儿，“小闺女要吃什么面。”

时年一愣，自已没钱，两只手搅着衣服，“对不起，我没钱…”

“没事，奶奶请你吃，在外面这么长时间，冻坏了吧。”

饭桌上，时年从老人跟男生的对话中得知，男生叫宋肆，在一中上高三，再过四个月就毕业了。

男生成绩应该非常好，但男生跟家里说自已不想上学，想开店，家里人臭骂了他一顿，现在自已跑出来租房子住。

吃过饭，宋肆提出要送时年回家，时年就说自已在等人，宋肆只好作罢。

时年在车站的公厕里躲了一夜，这一夜妈妈并没有出来找她，刚走出厕所，时年又遇到了宋肆。

现在是早上六点半，宋肆手里拎着包子，看到时年明显一愣，抬脚就朝时年这边走过来。

在时年面前站定，“小屁孩，你没回家吗？”

“我…我刚从家里出来。”

“小孩儿，你家大人没教过你，骗人不是好孩子吗？”

时年心道，我家没人，他们也不会教我。

宋肆见时年不说话，将手里的包子递给时年，“还没吃早饭吧，这个给你吃。”

时年没有立刻接受，反而还是警惕的看着宋肆，从小的经历让时年不相信任何一个人，宋肆好像也看出时年的顾虑。

宋肆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将包子分成两半，大的递给时年，小的当着时年的面吃了。

“小孩儿，还挺警惕。”又举了举手里的牛奶，“这个我没法喝，你要不要？”

到最后宋肆也没将牛奶给时年，看了看时间，已经快迟到了，宋肆转身就要走，时年叫住了他。

“哥……哥哥，谢谢你，你可以借我点钱吗？”

宋肆一愣，心想别吧，我做好事不容易，这小孩儿不会是被拐卖的儿童吧？

宋肆转身，“你要钱干什么？没有吃饱吗？”

“我……我想去找我弟弟，可是我没钱所以哥哥能借给我一点钱吗？”

宋肆震惊，哦豁，还是群体贩卖啊？

“你弟弟呢？为什么要去找他？”

“弟弟留在乡下，爸爸妈妈离婚了，妈妈带我来市里，我想弟弟了。”

宋肆皱眉，显然不信，时年连忙解释道，“我没骗人，妈妈找了另外一个叔叔，他们家容不下我，我便自已跑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