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灰烬下的生机，腐朽之门

那一点顽强的绿色，如同刺破死寂灰白画布的希望之针，瞬间攫住了秦厉和苏晚全部的心神。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身体的剧痛和濒临极限的疲惫。他们甚至没有再多看对方一眼，只是不约而同地，将仅存的意志力都灌注到了蹒跚的脚步中，朝着那片象征着 “活物” 的藤蔓和那个可能意味着 “庇护” 的地窖入口挪去。

距离并不算远，也许只有百十来米。但在此时此刻，在这片被剥夺了距离感的、令人窒息的灰白世界里，每一步都像是跋涉在无形的泥沼中。

苏晚的脚踝肿得像个馒头，每落下一步都带来一阵让她眼前发黑的钻心剧痛。她几乎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秦厉身上。而秦厉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胸口的伤势和失血让他呼吸急促，步伐虚浮，支撑着苏晚的手臂都在微微颤抖。

他们踩在厚厚的灰白色粉末上，留下两行深浅不一、摇摇晃晃的脚印，很快又被从不知何处吹来的、带着冰冷无机质感的微风抚平，仿佛他们从未存在过。

“坚持住……” 秦厉的声音嘶哑，不知道是对苏晚说，还是对自己说。

苏晚咬紧牙关，点了点头，视线死死锁定着前方那抹越来越清晰的绿色。

终于，他们到了。

近距离看，那片藤蔓比想象中更加…… 诡异。

它们确实是绿色的，但那种绿，带着一种近乎不详的、过于鲜亮的油润感，与周围死寂的灰白形成了 jarring（刺耳的）对比。藤蔓粗壮，扭曲地匍匐在灰白粉末之上，叶片肥厚，边缘带着细微的锯齿，表面似乎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类似粘液的东西，反射着惨淡的光。它们就像是从这片死亡之地硬生生 “榨取” 出生命力的怪物，顽强，却又透着一股非自然的邪性。

苏晚下意识地不想去触碰它们。

而那个地窖入口，则更加奇怪。

它确实是一个老式的、向下的斜坡入口，顶部覆盖着两扇厚重的木质门板。木头看起来年代久远，布满了风雨侵蚀的痕迹，有些地方甚至己经腐朽，露出了黑色的内芯。

但诡异的是，这些木门板上，竟然几乎没有沾染多少灰白色的粉末！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排斥着这些 “协议零” 的残留物。而且，当秦厉的手触摸到门板时，他甚至感觉到了一丝…… 微弱的、如同生物般的温热？

这太不正常了！

在 “协议零” 的净化下，连钢铁都被分解重组，这两扇看起来腐朽不堪的木门，凭什么能保存下来，甚至还带着温度？！

“这门……” 秦厉眉头紧锁，低声喃喃。

“先别管了，进去再说！” 苏晚的声音带着急促，她能感觉到自己快要撑不住了，而且，谁知道那个被引走的 “回响” 会不会突然回来？

秦厉点点头，不再犹豫。他尝试去拉门上的那个锈迹斑斑的铁环把手。

门很沉，而且似乎从内部被闩上了。

秦厉深吸一口气，调动起残余的力量，用力一拉！

“嘎吱 —— 吱呀 ——”

令人牙酸的、木头摩擦和金属锈蚀的声音响起。门板被拉开了一条缝隙！

一股混合着泥土、霉菌、以及某种…… 草木腐烂和淡淡铁锈味的、阴冷潮湿的气息，从缝隙中扑面而来！

这股味道虽然算不上好闻，但比起外面那死寂的、无机质的味道，却带着一种属于 “旧世界” 的、令人安心的 “真实感”！

秦厉精神一振，继续用力，苏晚也强撑着用没受伤的手帮忙推。

终于，其中一扇门板被彻底拉开，露出了下面黑漆漆的、通往地下的石阶。

里面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但那股潮湿、带着泥土气息的空气，却让两人如同久旱逢甘霖般，贪婪地呼吸着。

“我先进去看看。” 秦厉沉声道。他将苏晚小心地扶到门边靠坐下，自己则拿出之前一首没机会使用的、仅剩的几根应急照明棒中的一根，将其折亮。

幽绿色的冷光亮起，驱散了入口处的黑暗。

秦厉握紧照明棒，警惕地一步步走下石阶。

石阶很窄，也很陡峭，同样布满了青苔和湿滑的痕迹。走了大概十几级台阶，就到了底部。

下面是一个不大的空间，大约十平米左右，穹顶很低，是粗糙的石头和泥土结构。空气异常潮湿，墙角甚至有水珠渗出。

这里…… 确实像一个普通的老旧地窖。

墙边堆放着一些腐烂的木箱和陶罐，上面落满了厚厚的灰尘和蛛网。角落里还有一个看起来像是用来储水的石槽，里面积了一些浑浊的积水。

似乎…… 没什么危险？

秦厉用照明棒仔细扫过每一个角落，确认没有隐藏的威胁后，才松了口气，对着上面喊道：“下来吧，暂时安全。”

苏晚这才小心翼翼地、几乎是蹭着坐着滑下了石阶。脚踝的剧痛让她每动一下都冷汗首冒。

进入地窖，与外界那灰白死寂的世界彻底隔绝，两人都感觉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点。虽然这里阴暗潮湿，但至少…… 像个 “正常” 的地方。

秦厉将照明棒插在墙角的缝隙里，幽绿的光芒勉强照亮了这个小小的空间。

他走到那个石槽边，查看里面的积水。水很浑浊，但闻起来没有异味。也许沉淀过滤一下，可以勉强饮用？

苏晚则靠在墙边，大口喘着气，打量着这个简陋的地窖。目光扫过那些腐朽的木箱和陶罐。

突然，她的目光定格在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陶罐上。

那个陶罐比其他的要小一些，而且…… 上面似乎刻着什么图案？

她强忍着脚踝的疼痛，单脚跳着挪了过去，用袖子擦掉上面的灰尘。

一个熟悉的、扭曲的、如同衔尾蛇般的圆环符号，赫然出现在陶罐的表面！

和她手机上收到的那条信息里的符号…… 一模一样！

苏晚的心脏猛地一跳！

这个地窖…… 和那个发信息的人有关？！

“秦厉！你看！” 她急忙叫道。

秦厉闻声走过来，当他看到那个符号时，瞳孔也是骤然一缩！

真的是那个符号！

这个看似普通的地窖，绝对不简单！它为什么能在 “协议零” 下幸存？为什么会有这个神秘组织的符号？

就在两人震惊之际 ——

“咕噜…… 咕噜……”

一阵奇怪的声音，突然从地窖最深处的阴影里传来。

那声音很轻，像是…… 水泡破裂？又像是…… 某种生物在蠕动？

秦厉和苏晚瞬间警惕起来，目光同时投向声音来源的方向！

那里…… 似乎还有一个更小的、被阴影笼罩的入口？通往…… 更深的地方？

那声音…… 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