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出院风波

医院的自动门缓缓打开，织田律眯起眼，不适应地抬手挡了下阳光。他的银灰色长发松散地扎在脑后，黑色高领毛衣裹着修长的脖颈，衬得脸色愈发苍白。右眼角的泪痣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明明带着倦色，却漂亮得极具攻击性。

"终于舍得出来了？"

阴冷的声音从侧面传来，织田律头也不回，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怎么，想我了？"

琴酒从阴影处走出来，银色长发在脑后扎成一束，绿眼睛像淬了毒的刀。他指尖夹着未点燃的烟，风衣下摆沾着新鲜的血迹——显然刚执行完任务就赶来了。

"为了只老鼠挡刀，"琴酒冷笑，"愚蠢。"

织田律终于转头，狐狸眼微微下垂，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打火机："我的人，我乐意。"

打火机"咔嗒"一声窜出火苗，映得他瞳孔泛金。烟草燃烧的烟雾在两人之间缭绕，织田律深吸一口，缓缓吐出："专程来医院抽烟？你什么时候这么体贴了。"

琴酒猛地掐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他迟早会背叛你。"

织田律任由他钳制，烟灰簌簌落在两人之间的地面上："那我会亲手杀了他。"他眯起眼，烟雾中笑容危险，"不过，轮不到你操心。"

两人对峙的瞬间，医院转角处，安室透的指节攥得发白。

——织田律…到底哪句是真话？

他本该在车里等，却鬼使神差跟了过来。现在，琴酒的声音和织田律的回应一字不落地传入耳中，像无数细针扎在心上。

——"亲手杀了他"？

——还是说…

没等他想完，琴酒己经松开手，冷笑一声转身离去。织田律站在原地，慢条斯理地抽完最后一口烟，突然转头看向安室透藏身的方向："听够了？"

安室透浑身一僵。

织田律勾勾手指："过来扶我，伤口疼。"

他的语气太过理所当然，安室透下意识走过去，等反应过来时，己经扶住了对方的手臂。织田律顺势靠过来，银发扫过安室透的颈侧，带着淡淡的药香。

"都听见了？"织田律懒洋洋地问。

安室透绷着脸："嗯。"

"感想？"

"演技不错。"

织田律低笑，突然凑近他耳边："那句'亲手杀你'是假的。"温热的气息扫过耳廓，"其他都是真的。"

安室透的呼吸一滞："……什么意思？"

"意思是——"织田律首起身，狐狸眼里盛着细碎的光，"我确实很乐意为你挡刀。"

这句话像颗炸弹，在安室透脑海中轰然炸开。他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最终只能别过脸："……上车。"

织田律大笑，牵动了伤口又龇牙咧嘴地倒吸冷气，却依然坚持自己拉开车门："去哪？"

"安全屋。"

"哪个？"

安室透皱眉："你之前那个。"

织田律神秘地眨眨眼："不，去新的。"

新安全屋位于港区一栋高级公寓顶层，电梯需要指纹和虹膜双重认证。安室透站在玄关，打量着这个比之前大两倍不止的空间——全景落地窗俯瞰东京湾，开放式厨房里厨具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个嵌入式酒柜。

"喜欢吗？"织田律甩给他一把钥匙，"琴酒不知道这里。"

安室透接住钥匙，金属在掌心微微发烫："这是…保护我？"

织田律己经瘫进沙发，闭眼勾唇："是怕你死了，没人陪我演戏。"

阳光透过纱帘洒进来，在他银灰色的长发上镀了层金边。安室透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走过去，单膝压在沙发边缘，俯身逼近："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织田律睁眼，狐狸眼里映着安室透紧绷的脸："你希望是什么？"

"我问你。"

"包养关系？"织田律歪头，"同事？搭档？还是……"他的指尖点上安室透的胸口，"你想更进一步？"

安室透抓住那只作乱的手："别转移话题。"

"那换个问题。"织田律突然发力，两人位置颠倒，安室透被按在沙发里，"你刚才为什么紧张？"

"什么？"

"听到我说会杀你的时候。"织田律的银发垂落，扫在安室透脸上，"心跳快得我都听见了。"

安室透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你听错了。"

"是吗？"织田律低头，唇几乎贴上他的耳尖，"那现在呢？"

温热的呼吸扫过耳廓，安室透的指尖微微发抖。他该推开这人的，该冷笑着嘲讽这场无聊的游戏，但身体却像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为什么？

——因为那个雨夜的挡刀？因为病房里的薄荷吻？还是因为……

没等他想明白，织田律己经退开，若无其事地走向厨房："饿死了，做饭。"

安室透躺在沙发上，手臂搭在眼睛上，胸口剧烈起伏。阳光透过指缝漏进来，刺得眼睛发疼。

——完了。

这个念头突然闯入脑海。

——我好像真的……

厨房传来水声和织田律哼歌的声音，安室透猛地坐起身，大步走过去，一把拽住对方的手腕："你到底是谁？"

水龙头还在哗哗流水，织田律转头，水珠顺着他的银发滴落在安室透手背上："怎么突然……"

"别装傻。"安室透逼近，"你知道我的身份，却不上报组织。你为我挡刀，换安全屋，甚至——"他的声音哽了一下，"甚至刚才对琴酒说的那些话。你到底站在哪一边？"

水声突然停了。

织田律转身，湿漉漉的手捧住安室透的脸："如果我说……"他的拇指蹭过安室透的唇，"我和你一样呢？"

这句话像惊雷炸响。安室透瞳孔骤缩："……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织田律退后一步，从酒柜暗格取出一个信封，"自己看。"

安室透接过信封，指尖微微发抖。里面是一张照片——警校毕业照，年轻的织田律站在最后一排，银发藏在帽子里，但右眼角的泪痣清晰可见。照片背面写着日期——比安室透入学早三年。

"你是……"

"你的学长。"织田律歪头，"惊不惊喜？"

安室透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线索突然串联起来——为什么织田律知道他的习惯，为什么对他的安全屋那么熟悉，为什么……

"为什么不早说？"

"组织有监听。"织田律耸肩，"而且……"他忽然笑起来，"看你猜来猜去的样子很有趣。"

安室透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你——"

织田律顺势搂住他的腰："现在，要逮捕我吗，警官先生？"

两人的呼吸交错，安室透盯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苍白的皮肤，微微下垂的狐狸眼，那颗泪痣随着对方微笑的动作晃了晃，像某种胜利的标志。

——这个混蛋。

——这个漂亮的、狡猾的、不要命的混蛋。

安室透猛地吻了上去。

这个吻和之前的都不一样——没有演戏，没有观众，只有彼此交错的呼吸和唇齿间淡淡的血腥味。织田律的唇比他想象的更软，舌尖带着点薄荷牙膏的清凉，狡猾地撬开他的齿关。

安室透的手插入对方的银发，发丝比想象中更柔软，像一匹上等的绸缎。织田律闷哼一声，指尖掐进他的肩膀，力道大得发疼。

"……伤口。"安室透喘息着退开。

织田律舔了舔唇："值得。"

他的唇因为亲吻变得红润，银发凌乱地散在肩头，黑色高领毛衣被扯开一角，露出锁骨上未消的牙印——安室透昨晚留下的。

——他是真的。

——他是我的学长，我的同僚，我的……

这个念头还没成形，织田律己经拽着他的领带，再次吻了上来。

月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安室透靠在沙发上，织田律枕着他的腿，银发铺散在他膝头，像一匹展开的月光。他的指尖无意识地缠绕着那缕发丝，思绪还沉浸在刚才的混乱中。

"所以，"他低头问道，"你的真名是什么？"

织田律闭着眼："猜猜看？"

"织田律？"

"嗯。"

"就这样？"

"就这样。"织田律睁开眼，狐狸眼里映着月光，"不像你，连名字都改得那么彻底。"

安室透的指尖顿了顿："工作需要。"

"我知道。"织田律突然坐起身，与他平视，"但现在，你可以做回降谷零。"

这句话像把钥匙，轻轻拧开了某道锁。安室透——不，降谷零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只在你这儿？"

"嗯。"织田律的指尖点上他的胸口，"只在我这儿。"

月光下，两颗心脏隔着血肉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