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朗姆疑云（上）

废弃工厂内

雨水顺着锈蚀的铁皮屋顶滴落，在水泥地上砸出细小的水坑。安室透蹲在集装箱后，指尖轻轻敲击耳机，确认通讯信号——滋啦，电流杂音刺得耳膜生疼。

——信号扰了。

他眯起眼，紫灰色的瞳孔在夜色中微微发亮。任务简报上明明写着「单独接头」，但首觉告诉他，这是个陷阱。

耳机里突然传来断断续续的指令：「波本……目标出现……二楼……灭口……」

安室透的指尖滑向腰间的枪，无声地攀上消防梯。铁梯在雨中湿滑冰冷，但他的动作稳得像只猫，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二楼的控制室亮着微弱的灯光，透过门缝，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正在操作电脑。安室透贴在墙边，屏住呼吸——

——不对。

那人的姿势太僵硬，像是刻意保持着某个角度。而电脑屏幕的光……是反射的。

——诱饵。

他猛地后撤，但己经晚了——

"砰！"

枪声在密闭空间里炸开，子弹擦着他的脸颊飞过，在墙上留下焦黑的弹孔。安室透翻滚避开，同时拔枪反击，三发子弹精准地穿过门板，击中后方的人影。

——太容易了。

这个念头刚闪过，控制室的门突然被踹开，一个穿着防弹衣的男人踉跄着倒下，胸口的血包破裂，染红了前襟。

"救、救我……"那人颤抖着伸出手，"我是……公安……"

安室透的瞳孔骤缩。

——风见裕也的下属，田中原一。

——为什么会在这里？！

耳机里，朗姆的电子合成音突然清晰：「任务完成，波本。处理干净。」

寒意顺着脊背爬上后颈。安室透的枪口微微发抖——这是局。朗姆要他亲手杀死自己的同事，坐实叛徒的罪名。

田中痛苦地蜷缩在地上，鲜血从指缝间渗出："……快走……他们……"

安室透的指尖扣在扳机上，骨节发白。

——开枪，任务完成。

——不开枪，身份暴露。

雨水拍打铁皮的声音像催命的鼓点。就在他即将做出抉择的瞬间——

"嗖！"

一发子弹突然破窗而入，擦着安室透的金发钉入墙壁，火花西溅。紧接着是第二发、第三发，每一枪都精准地封锁了暗处狙击手的角度。

安室透瞬间反应过来，一把拽起田中滚到掩体后："还能走吗？"

田中咬牙点头。

耳机里传来一声轻笑：「发什么呆？撤退路线在你右侧。——K」

——织田律。

安室透的胸口涌上一股暖流，但没时间多想。他架起田中，迅速从右侧的通风管道撤离。身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怒吼，但很快被新一轮的狙击压制——子弹像长了眼睛，每一发都恰到好处地封住追兵的去路。

——是织田律的狙击风格。

——优雅、精准、致命。

通风管道的尽头是一辆未熄火的摩托车。安室透将田中塞进后座，自己跨上驾驶位，引擎轰鸣着冲进雨幕。

后视镜里，工厂的顶楼闪过一道银光——某个修长的身影正收起狙击枪，银发在雨中闪闪发亮。

安全屋，凌晨西点。

安室透推开门时，织田律正坐在窗边擦枪。银灰色的长发滴着水，黑色战术服紧贴着精瘦的腰线，右眼角的泪痣在台灯下格外显眼。听到动静，他头也不抬："人送医院了？"

"嗯。"安室透脱下湿透的外套，"你怎么知道我在那？"

"猜的。"织田律将擦好的枪放在茶几上，"朗姆最近看你不顺眼。"

安室透皱眉："田中说组织内部有叛徒名单泄露……"

"嗯哼。"织田律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指尖轻轻点了点他的胸口，"你的名字在第一位。"

雨水顺着安室透的金发滴落，在地板上汇成一小滩水洼。织田律突然伸手，拇指擦去他脸颊上的血迹："差点就变成杀人犯了，警官先生。"

安室透抓住他的手腕："幸好有你"

"嗯……"织田律歪头，狐狸眼里盛着戏谑的光，"怕你死了没人给我做早餐？"

"正经点。"

织田律突然正色："因为你是我的共犯。"

他的指尖下滑，与安室透十指相扣："记得吗？"

安室透的呼吸一滞。

窗外雨声渐歇，黎明的微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织田律的银发在晨光中泛着柔和的光，像一匹展开的绸缎。

"朗姆不会罢休。"安室透低声道。

"我知道。"织田律凑近，鼻尖几乎贴上他的，"所以接下来——"

温热的呼吸扫过唇瓣，带着淡淡的硝烟味。

"——该我们反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