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集体吟诵

忘川阁静谧的回廊之上，容雪崖背负着沉重如山的重担，步伐稳健地前行。兵器化的侵蚀如附骨之疽，每挪动一步，刺骨的痛楚便如惊涛骇浪般，自脚底沿着经脉汹涌澎湃，将他的身心侵蚀得千疮百孔。他的面容因痛苦而略显凝重，额头冷汗涔涔，浸湿了衣领。

此刻，他的心乱如麻。一方面忧心自己逐渐失控的身体，仿佛能感觉到灵魂正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朝着未知且恐惧的方向沉沦；另一方面，又对楚昭月和裴玄溟的安危牵肠挂肚，不知他们在这危机西伏、暗流涌动的世界里，是否正面临着生死考验。

就在他被愁绪紧紧裹挟，几乎窒息之时，一阵隐隐约约、似有若无的吟诵声，如鬼魅般钻进他的耳中。那声音，像是从悠远的时光深处传来，透着无尽的沧桑与悲凉。容雪崖心中猛地一紧，这忘川阁向来静谧如太古，宛如尘世之外的桃源，怎会突兀地出现这般整齐却又透着诡异的吟诵？不祥的预感如乌云般，迅速笼罩了他的心头。

他顾不上身体的剧痛，循着声音的方向，脚步踉跄地匆匆赶去。穿过那道爬满青苔的拱门，仿佛踏入了另一个时空。拱门的缝隙间，几株不知名的小草倔强地探出脑袋，在微风中瑟瑟发抖，仿佛在诉说着这处地方被岁月尘封的故事。

眼前的庭院，宛如一幅色调暗沉的画，透着压抑与死寂。一群人或立或坐，姿态各异却又都透着说不出的怪异。他们眼神空洞，仿若一汪深不见底的死水，没有丝毫生气与波澜，嘴里机械地念叨着 “多病所须唯药物”。这些人，正是忘川阁中那些失控的容器。容雪崖清楚地记得，他们初来乍到时，虽神色萎靡，眼神中满是疲惫与绝望，但好歹还残留着一丝人性的温度，可如今却似被抽走了灵魂，只剩一具具空壳，在这世间徒留形骸。

容雪崖缓缓靠近，脚步轻得如同怕惊醒沉睡的幽灵。然而，失控容器们对他的靠近浑然不觉，依旧沉浸在那单调且令人毛骨悚然的吟诵之中。他细细打量着他们，心中的悲凉如决堤之水，汹涌澎湃。

瞧那年轻的姑娘，本该如春日繁花般娇艳动人，洋溢着青春的活力，此刻却目光呆滞，面容憔悴得如同深秋凋零的残花。干裂的嘴唇微微颤抖，吟诵时发出的声音沙哑而干涩，仿佛每一个字都用尽了她最后的力气。还有那老者，身形佝偻得似一张拉满的弓，仿佛被命运的重负压得首不起腰。吟诵时，他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像是寒风中摇摇欲坠的残烛，随时可能熄灭。岁月在他脸上刻下的沟壑，此刻被绝望与麻木填满，让人看了心生怜悯。

容雪崖试图唤醒他们，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声呼喊：“你们清醒一点！” 然而，他的声音在这整齐划一、如同咒语般的吟诵声中，瞬间被吞噬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他不甘心，伸手紧紧抓住一位中年男子的肩膀，用力地摇晃着，声嘶力竭地喊道：“醒醒啊！” 可男子只是机械地转过头，空洞的眼神毫无感情地扫过他，便又继续投入到那无休止的吟诵中，仿佛被某种神秘的力量操控，无法自拔。

容雪崖心中满是无奈与悲哀，看着这些失控容器，仿佛看到了自己未来的可怖模样。他们就像深陷无尽黑暗深渊的可怜人，拼命挣扎，却找不到一丝解脱的曙光。同病相怜的感觉如潮水般将他淹没，几乎令他窒息。

突然，容雪崖注意到，每个失控容器的身上，都隐隐散发着微弱的光芒。这些光芒颜色各异，红的似血，透着诡异的妖冶；蓝的如冰，散发着彻骨的寒意；黄的像霾，裹挟着无尽的绝望。光芒虽弱，却如丝线般缠绕在他们周身，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他心中一动，难道这光芒与他们的失控和吟诵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他凑近仔细观察。他发现，光芒似乎在随着吟诵的节奏闪烁，吟诵声激昂时，光芒便如燃烧的火焰般明亮；吟诵声低沉时，光芒也随之黯淡，如同即将熄灭的烛火。

就在这时，吟诵声戛然而止，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扼住了咽喉。失控容器们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光芒也陡然变得愈发强烈，刺得容雪崖几乎睁不开眼睛。他下意识地抬手遮挡，眼神中充满警惕，紧紧盯着眼前这诡异的一切。只见他们缓缓抬起头，眼神依旧空洞无神，却齐声说道：“解脱…… 唯有解脱……” 那声音仿佛从九幽地狱深处传来，带着无尽的悲凉与渴望，在这寂静的庭院中回荡，如同重锤般，一下下撞击着容雪崖的内心，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一股寒意从脚底首窜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