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黑云压境

腐叶在制式铁靴的碾压下发出垂死的呻吟，三百六十名监察殿追兵踏着整齐划一的步伐漫过山谷入口。玄色劲装与低垂的乌云融为一体，他们手持的长剑泛着幽蓝符文冷光，剑刃上凝结的霜花随着呼吸簌簌掉落。当第一排修士踏入谷口，地面突然裂开蛛网状的沟壑，暗红色灵光顺着 “天罡锁月阵” 纹路渗出，与空中翻涌的积雨云形成诡谲的呼应，仿佛天地都在为这场杀戮屏息。

为首的黑衣高手驻足阵前，骨节分明的手指缓缓抚过剑柄上缠绕的银纹 —— 那是用剑魄容器的筋脉炼制的束缚咒。他兜帽下的阴影里，一双瞳孔泛着幽绿光芒，如同淬了毒的匕首出鞘。当他抬起下颌，露出左侧脸颊蜈蚣状的旧疤时，楚昭月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 那道疤痕的走向，竟与母亲临终前在她掌心刻下的最后一笔完全重合。

“剑魄觉醒者，受死吧！” 声浪裹挟着威压砸向山谷，震得峭壁上的碎石簌簌坠落。楚昭月的指甲深深掐进古剑剑柄，母亲遗留的剑纹在掌心烙下灼热的印记，虎口处渗出的血珠顺着纹路蜿蜒，如同一条垂死的赤蛇。她望着敌阵中如林的长剑，喉间泛起苦涩 —— 那些剑刃上流转的符文，与母亲临终前刻在密室石壁上的警示纹路一模一样。

“他们知道我们的剑魄共鸣频率。” 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太白剑纹却在额间亮如烈阳，映得她苍白的脸色愈发透明。垂在身侧的手指无意识地着裙摆，那里藏着母亲最后的书信，信纸边缘早己被她磨得起毛。

裴玄溟的机械臂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灵枢投影的数据流在瞳孔里疯狂跳动。他扯下袖中卷轴的动作太过用力，齿轮关节迸出几点火星，金属义眼闪烁着不稳定的红光。“天罡阵的三百六十个节点，对应着剑魄的‘永劫’诗韵三十三处破绽。” 他的拇指反复卷轴边缘的齿痕，那是母亲用断剑刻下的 “逃” 字，喉结艰难地滚动，“这次不是普通追捕，是针对剑魄的灭绝计划。” 机械义眼的红光突然转为暗红，显示他的情绪己濒临失控。

容雪崖的石像表面突然渗出细密的水珠，灰瞳中闪过一丝挣扎的微光。石化的手指艰难地在剑柄上敲出三短一长的节奏 —— 那是他们约定的 “危险” 暗号。楚昭月读懂暗号的瞬间，后颈寒毛骤竖，她看见黑衣高手抬手的刹那，三百六十把长剑同时迸发出刺目蓝光，剑身上浮现的 “灭魄” 咒文，与她识海中剑魄的悲鸣形成诡异共振。

“裴玄溟，启动‘星轨偏移’！” 楚昭月的古剑自动出鞘，剑穗上的红绳碎成齑粉，她的发丝被灵力掀起，露出耳后淡粉色的胎记 —— 那是母亲说过 “能避祸端” 的印记。然而此刻，胎记却在咒文威压下泛起不祥的紫色。“容雪崖，用‘秋风’剑意扰乱他们的咒文节奏！” 她的声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却在瞥见裴玄溟锁骨处渗出的黑血时，喉间一紧 —— 那是机械剑骨超负荷运转的征兆。

裴玄溟扯下领口露出家族秘纹，机械臂展开成罗盘状，金属表面的散热孔喷出滚烫的蒸汽。“三息后接我的灵枢共鸣。” 他的声音混着齿轮摩擦的尖啸，机械义眼的红光染遍半张脸，“无论发生什么，护住剑魄里的诗骨。” 卷轴在灵力中化作碎片，每片残页都亮起星芒，他却在最后关头将一片刻有母亲笔迹的残页塞进楚昭月掌心。

黑衣高手的瞳孔骤然收缩，他识破了星轨偏移的意图，厉声喝道：“变阵！用‘血祭’锁定剑魄坐标！” 三百六十名追兵同时割破掌心，鲜血滴在剑纹上的刹那，整个剑阵化作血海。楚昭月望着血海中扭曲的倒影，突然想起母亲教她练剑时的场景，那时的阳光落在剑穗的红绳上，而此刻，红绳己碎成齑粉。

容雪崖的石像突然发出嗡鸣，石化的嘴唇开合，挤出沙哑的低吟：“秋风…… 生渭水……” 他的佩剑爆发出灰芒，竟在血海上犁出一道裂痕。楚昭月趁机挥剑斩出，剑魄与李白的 “永” 字诗韵共鸣，在血海上空凝成巨大的 “劫” 字。然而，当黑衣高手摘下兜帽，露出左眼角与母亲密室通缉令分毫不差的咒文烙印时，她握剑的手剧烈颤抖起来。

“原来你就是当年的‘血手修罗’。” 楚昭月的剑纹顺着剑身蔓延，在剑尖凝成血色凤凰，她的声音里混着哽咽，“我母亲是不是你 ——”

“你母亲？” 黑衣人冷笑，剑刃上的噬魂锁链骤然膨胀，他故意拖长尾音，“她临死前可是哭着求我，饶她的剑魄容器一命呢。”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砸得楚昭月耳中轰鸣。她踉跄后退半步，古剑险些脱手，而裴玄溟的机械剑骨发出愤怒的嗡鸣，容雪崖石像中渗出的血泪，正无声地滴落在剑阵的血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