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 章 尸皮灯笼

子时的梆子声未落，齐小余便嗅到了腐臭味。他提着一盏白纸灯笼走在乱葬岗，月光照见新坟旁蹲着个佝偻身影。那东西背对着他，枯手正从坟堆里拽出一具女尸，剥皮声像撕开浸湿的宣纸。

"吴老瘸？"齐小余的日芒真气在掌心流转。老人缓缓转头，半边脸己腐烂见骨，另半边却光滑如少女。他手中血淋淋的人皮在月光下泛起青鳞纹路，分明是白日里刚下葬的张家娘子。

"齐家小子..."吴老瘸喉咙里滚出男女混杂的怪声，"来取你娘的嫁妆么？"说罢扬手抛来一物，竟是只绣着鸳鸯的锦囊，内里裹着三枚发黑的指甲。

齐小余暴退数步，锦囊落地即燃，青火中显出一行血字："七月半，鬼门开，血亲祭灯魂自来。"再抬眼时，吴老瘸与女尸皆不见踪影，唯余坟头插着支滴血的白烛，烛泪在地上蜿蜒成蛇形。

回城路上，他见护城河漂满河灯。每盏灯芯都裹着婴孩胎发，火光竟是幽绿色。更诡异的是，那些纸船行至河心便沉入水底，片刻后又浮出水面，只是船身沾满黏腻黑发。

城西荒宅内，云无月正用银针刺破指尖。血珠滴在罗盘上，指针疯转后指向地砖某处。她以月华真气震碎青砖，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竖井。井壁用头骨垒砌，每个眼眶都塞着黄符。

"这才是真正的七星塔。"林闻雨展开泛黄的古卷，"七层镇七煞，塔底压着..."话音未落，井底传来铁链拖拽声，腥风裹着碎骨喷涌而出。阿哑突然尖叫着现出蛇尾，鳞片间渗出黑血。

众人以绳索坠入井中，却在第三层见骇人景象：十三具青铜棺呈莲花状排列，棺盖皆被掀开。每具尸身都长着齐小余的面容，只是有的额生龙角，有的背覆鳞甲。居中那具最为恐怖，胸腔内盘踞着条双头黑蛇，蛇尾延伸至塔底。

"三魂七魄散于天地..."云无月念着棺上咒文，突然面色煞白，"这是夺舍阵！有人将你的魂魄分镇各层，只待..."话未说完，头顶传来石板闭合的闷响，塔内磷火骤然大盛。

醉仙楼今夜格外热闹。红绸挂满回廊，宾客们痴望着台上轻纱遮面的花魁。那女子赤足踏着血符起舞，每步都绽开朵红莲。齐小余挤在人群中，嗅到浓重的尸油味。

"这是第几个了？"林闻雨翻着案卷，"三月来失踪的第九个处子。"她话音未落，花魁突然扯下面纱——赫然是七日前溺亡的赵家小姐！尸斑在她脸上绽放成曼陀罗纹，十指暴涨出骨刃。

人群霎时化作骷髅幻象，楼阁扭曲成血肉牢笼。齐小余挥出日芒斩碎骨刃，却见花魁蜕下整张人皮，露出内里青面獠牙的本相。那东西腹部裂开血口，吐出无数裹着胎衣的鬼婴。

"小心人皮！"云无月掷出月华绫，却见飘落的人皮自行鼓胀，化作与众人相貌相同的傀儡。阿哑的蛇尾扫倒屏风，露出后堂惨景：百具女尸倒吊梁上，足尖皆系着青铜铃铛，地面血泊中浮着张完整的人皮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