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小鬼搬山

小八爷的纠缠让说书先生俞少昆很是烦恼，他擅长说隋唐，今天要说“贾柳楼西十六友大结义”，小八爷坐在那儿给自己泡了一壶粗茶，像客人似的听了一会儿就发问，为什么西十六友里面没有李元霸？

俞少昆解释说隋唐人物众多，李元霸虽然是西猛之首、十八条好汉第一，但这部书主要讲的还是瓦岗寨的英雄，李元霸的戏份在后面要多一点。

小八爷不满意，闹着让他换李元霸，但是“贾柳楼”是有桌客人点的，掌柜的就来让小八爷去干活，别和俞少昆胡闹。

但掌柜在小八爷眼里没有丝毫份量：“一边去，姓齐的说了，让小爷只听他一个人的，你算老几？”

掌柜的被呛得呼呼喘粗气，到后面请出东家，让他来管管小八爷。

齐道忠告诉小八爷，掌柜的可以代表他，安排他干什么要听。小八爷脖子一梗说，那天讲好了只听他一个人的，不能反悔。

没想到这小子能轴成这样，齐道忠只好亲自吩咐，灶房劈柴不多了，你去把房山头那堆杂木劈成柴火，再给灶房把柴火填满，有闲工夫再过来听书。

小八爷挺痛快，趿拉着鞋就奔了饭店后面的柴火场。

齐道忠对掌柜说，有活儿占着手这两天他可以消停了，说罢抻着懒腰回了后院，姨太太还等着他打牌呢。

刚打了一圈，灶头大厨哭丧着脸找过来了，说厨房里被柴火堆得下不去脚，没法做饭也没法炒菜。

齐道忠说那么大厨房还不够你用吗？大厨说东家你快去看吧，新来那小子把劈柴都要摞上锅台了，谁说也不听只说听你的。

齐道忠大为惊奇，推倒手里的牌跟着大厨来到厨房，发现门口己经堵了一半，要侧着身子才能进去，而里面的柴火确实如大厨所说，摆的到处都是，几乎无处下脚。

而那个小八爷像小鬼搬山一样还在往里倒腾，速度疾快，谁也拦不住。

齐道忠赶忙喊道：“行了行了，你先在外面劈着，不要往里面抱了。”

小八爷兴奋地说：“都劈完了，你要说不抱就不抱，小爷听书去了？”

齐道忠不信，大步赶到房山头，那里的情况让他目瞪口呆，以前堆在那儿足有两大马车的圆杂木，都变成了小块木棒，而且恰是适合灶膛的大小。

小八爷真的把他们都劈成柴火了，用了也就一个来小时，而且还包括了给灶房搬柴火的时间。

更让人惊奇的是，小黑脸儿上连个汗珠都没有，身上的对襟小褂也没一点汗渍，齐道忠盯着小八爷看了半响说：“你还真是个天生的劈柴匠，不过活儿干的有点过了，还得把厨房里那些倒腾出来，只留灶口一点就行了。”

小八爷摇摇头说：“小爷干活行，耍戏小爷可不成，没有搬进去再搬出来的道理。”

齐道忠无奈，安排店小二去给厨房倒腾地方，让小八爷去干店小二的活儿，店小二噘着嘴去了，齐道忠嘱咐小八爷用心伺候好客人，别让客人挑毛病发脾气。

小八爷又履新职，还是相当负责任的，客人点了菜他就盯着厨房让快些做，免得客人挑毛病。

大厨被他指指点点的给激出了脾气，把勺子一扔：“你行你来做！”

“姓齐的没让小爷干炒菜的活儿，小爷就是侍候客人的，客人让快点上菜爷就得来盯着点，唉，那个切菜的，不怪他炒的慢你切菜也快着点，快睡着了吧！”

切墩的对小八爷怒目而视，手里更慢了。

大厨干不下去了，又把齐道忠请到厨房，说你让黑小子掌勺吧，谁都不如他，齐道忠安慰说让他干咱这招牌就彻底砸了，我去说说他。

齐道忠对小八爷进行了紧急业务培训，告诉他厨房这边你不用管他们，只管送单子接菜盘就行，你干活儿的重心还是围着客人转，懂了吗？

小八爷这下明白了，埋怨齐道忠：“你早说呀，害得小爷哪哪都得操心！”

店小二捧着木头绊子正好走过来，骄傲地说：“哪一行也不简单，你以为店小二好干啊？”

“你快点搬吧，就你这慢慢吞吞的，明天也搬不完，小爷进进出出的不爽利！”

训过店小二，小八爷开始对客人巡回检查，背着手在每个有客人的桌子周围转来转去，一双大眼审视着客人们，让人有了监考老师防作弊的感觉。

有的人不舒服了就开始嘀嘀咕咕，小八爷便严肃地指着人说，东家不许人挑毛病，再多说就不给你饭吃！

他那俩大眼珠还是有些威慑力的，客人不敢惹这怪物，就去找掌柜提意见，掌柜也早就观察到了，本想找东家来教训小八爷，又怕给东家落个印象说掌柜的啥事都摆不平，他决定自己解决。

掌柜对客人说：“那个小伙计啊脑袋有点傻，尽是做些出人意料的事，但客人们还挺喜欢，拿他当个乐儿，您要是不喜欢他去出洋相我就不让他到您桌那儿晃荡。”

客人一听原来这是饭店里的特色节目，就不再反感，说没事他愿意去就去吧，我们知道咋回事就行。

掌柜故意压低声音说：“你们可千万别让他看出来己经知道他是傻子啦！”

“明白，小孩儿也怪可怜的！”

大厅里的暂时摆平了，小八爷有了成就感，开始上二楼雅间巡视。

上面有六个单间，分别以梅、兰、竹、菊、松、鹤命名，他推开“菊”的门，这里的客人让他觉得奇怪，来了就房门紧闭，也不点菜，说等人来了再说。

而刚刚来了个客人己经扎进去了，为什么还不点菜，小八爷想问个究竟。

先前到的西个人都手里拿着纸在看，后到的客人背对着房门，听到声音回过头来，不满地说：“进来怎么也不敲门？”

另外西个人也警惕地看着小八爷，有一个貌相威严的把手指轻轻一摇，另几个人都把手里的纸翻过来扣在桌上。

但小八爷的眼睛看东西很快，己经看到离自己最近的那个人纸上的东西，像是一张图画，上面有方块、有圆圈，还有一些字。

小八爷认字不多，字太小也没看清楚，但那些图让他有熟悉的感觉，不过也没深想，只是问：“该点菜了，你们还没想好吃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