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白鹿焚原

黎明前的黑暗浓稠如墨，五百骑兵在白鹿原上往来穿梭。李玄踩着潮湿的泥土，望着士卒们将陶罐埋进新挖的沟壑，陶罐里装着捣碎的硫磺与硝石。阿依娜擦拭着弯刀走来，刀身映出她警惕的眼神：“你当真要用这些火油对付鲜卑铁骑？他们的重甲马队可不怕寻常火攻。”

“自然不是寻常火攻。”李玄捡起一块燧石，在陶罐表面轻轻刮擦，火星溅起的瞬间，阿依娜瞳孔骤缩——沟壑里的陶罐竟燃起幽蓝火焰，顺着引火的麻绳蜿蜒成网状。“这叫‘霹雳火’，”他掸掉手上的硫磺粉末，“遇水不熄，见风更烈。”

远处传来车轮滚动声，贾氏的车队缓缓驶入阵地。那明艳女子撑着金丝油伞下车，裙摆扫过焦黑的土地：“李公子果然有鬼神之智，只是不知能否拦下慕容家的小狼王？”她话音未落，北方天际突然腾起漫天烟尘，三千鲜卑铁骑如黑云压城，马蹄声震得地面微微发颤。

银甲少年一马当先，手中狼牙棒首指李玄：“汉人，准备好受死了吗？”他身后，鲜卑骑兵开始结阵，重装骑兵在前形成钢铁洪流，两翼轻骑弯弓搭箭蓄势待发。

李玄却不慌不忙举起令旗。随着一声尖锐的号角，预先埋伏在两侧山壁的士卒突然推出数十架床弩，弩箭破空声中，几匹冲锋在前的战马悲鸣倒地。鲜卑军微微一滞，少年暴喝一声，铁骑再次加速，地面仿佛都在震颤。

“点火！”李玄令旗挥落。

霎时间，白鹿原上爆起冲天烈焰。那些埋在地下的“霹雳火”遇风即燃，形成一道道火墙截断鲜卑骑兵的冲锋路线。马匹受惊嘶鸣，骑士们纷纷勒缰，阵型陷入混乱。李玄趁机挥动第二面令旗，五百骑兵分成两队，从两翼包抄，弯刀在火光中泛着冷芒。

鲜卑少年咬牙切齿，摘下背上长弓连射三箭。箭矢擦着李玄耳畔飞过，却被突然挡在他身前的李瑶挥剑格开。“小心！”李瑶的呼喊声中，李玄瞥见少年嘴角诡异的冷笑——这竟是声东击西之计！

果然，后方贾氏车队方向传来喊杀声。一支身着黑衣的骑兵不知何时绕过主战场，首扑车队。李玄瞳孔骤缩，这些人用的竟是匈奴的弯刀技法！阿依娜突然脸色煞白：“是月影卫的叛徒！有人买通了她们！”

千钧一发之际，贾氏车队的车帘猛地掀开，数名劲装女子鱼贯而出。为首的银发老妪甩出软鞭缠住一名黑衣骑兵，鞭梢的倒刺瞬间勾出一片血雾。“夫人早有防备，”老妪转头对李玄喊道，“还不快解决正面之敌！”

李玄心头一震，这贾氏果然深藏不露。他强压下疑惑，策马上前，手中长枪挑飞一名鲜卑骑士：“集中兵力，先破两翼！”骑兵们得令后，如猛虎般扑向轻装骑兵。失去两翼掩护的鲜卑重装骑兵陷入火墙与近战的双重困境，惨叫声此起彼伏。

鲜卑少年见势不妙，正要率军撤退，却见李玄己拦住退路。“慕容恪，对吧？”李玄的长枪指向少年，“你以为声东击西就能得手？”原来他早从密探处得知，来者正是日后名震天下的慕容恪。

慕容恪眼中闪过惊讶，随即恢复狠厉：“汉人，今日算你赢了，不过......”他突然扯开衣襟，露出胸口的血色印记，“这白鹿原的账，我慕容家记下了！”说罢，他挥刀逼退近身的骑兵，率残部突围而去。

硝烟渐散，李玄望着满地狼藉，心中却无半分喜悦。那些袭击贾氏车队的匈奴叛徒，还有贾氏隐藏的护卫力量，都昭示着这乱世背后隐藏着更深的阴谋。贾氏款步走来，手中多了一卷泛黄的帛书：“李公子果然没让我失望，这是当年孝武帝留下的《关中布防图》，或许对你有用。”

她凑近李玄，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不过，我也有个小小的请求——帮我夺回本属于我的东西。”李玄还未及回应，身后传来急促马蹄声。一名斥候浑身是血地滚下马来：“报！匈奴大军正朝长安方向集结，刘聪亲率两万铁骑，扬言要踏平白鹿原！”

李玄握紧手中布防图，望着西方暗沉的云层。匈奴、鲜卑、贾氏，还有不知藏在暗处的敌人，这场乱世棋局，远比他想象的更加错综复杂。而他，只能继续走下去，在这血与火的夹缝中，寻找属于自己的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