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黑暗与光明的抉择

“你的选择是什么？”雷铖急切的问道。

“当然是第二个，否则她怎么会来给我们送饭？”莫千说道。

西门慧笑了一下，她的确选择了第二个，继续留在这里，做不是仆人的仆人。

“切！”雷铖一撇嘴，“真是傻瓜，为什么不选第一个？白给的都不要那是笨蛋，何况又不是白得的。你可是冒着生命的危险，为什么不要？”

西门慧对这些话无可反驳，她也在想自己也许真的是一个笨蛋。

莫千则是微微一笑：“那些财富不过是些虚幻的东西，为此拿自己的生命做赌注实在是太傻了。”

“你说阿慧看到的那些珠宝都是假的？”雷铖问道。

正在将饭递给莫千的西门慧怎么也没有想到，雷铖居然这么快就不在称呼她为臭人类，莫非发生了什么事情？莫千猜到了她的想法，再一次露出了笑容，西门慧明白了，一定是他对雷铖说了什么。

“不是假的吧，我觉得像是真的。”她说道。

“它们即是真实的，也是虚幻的。金钱与权力，都是真实的虚幻。”莫千说道。

雷铖挠挠脸，有些不明白：“真实的虚幻？不懂。”

西门慧也没有听懂。

“的确是真实的虚幻。在金钱与权力的后面隐藏着贪婪与欲望，而在贪婪与欲望的背后则是无底的深渊。当自我获得满足时，金钱与权力就是真实的，而不顾一切的去追求时，它们就是虚幻的，因为它们无法阻挡追逐它们的人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金钱与权势就在那里，前去追逐它们的人中，有些人看不到深渊，因为他们被贪婪与欲望蒙蔽住了眼睛，也有人看到了，依然继续前进，是因为他们被金钱与权力迷惑住了心灵。知道魅烟是怎么诞生的吗？”

雷铖首坐了起来，他本来正在消化莫千刚刚所说的那些话，现在则在想如何消化掉刚刚放到他面前的食物。西门慧每次见到他的时候，他不是坐着便是躺着，而莫千，总是高傲的站着。

西门慧若有所思的说：“你说过，魔是由人心中的黑暗所转化而来的。”

“是的。几乎所有的魔都是这么诞生的，魅烟也是如此。在很久以前，有一个被尊为圣者的人，到处驱妖除魔，保护人类。他的能力让妖怪感到惧怕，想要除掉他，便向人类挑唆：对有权势的人说圣者想要夺取他们的权力；对有钱的人说圣者看中了他们的金银；对普通的人说圣者要让他们沦为奴隶。谣言散布开来，最开始相信的人并不多，因为圣者从来没有要求过什么。时间久了，说得人多了，就有人对此深信不疑。他们想不出圣者为什么要替他们斩妖除魔，他这么做肯定是为了什么。终于，有的人为了保住自己的东西，对圣者下了手。”

“切！”雷铖露出了不屑的面容，他很有可能想去嘲讽一下那个被称为圣者的人。

莫千没有给他发表嘲讽的时间，继续说道：“圣人很善良，不相信自己曾经帮助的人会来对付自己。一些人在圣人的饭菜里下了药，轻而易举的就将这个能让天地动容的人抓住。他们将圣人捆起来示众，并且在广场上烧死。围观的人很多，其中不乏曾经被圣人救过的人，可是这些人看着圣人被活活烧死时，竟然无所表示。也许有的人会觉得可惜，觉得愧疚，但却不曾出来为圣人说一句话。在围观者中，还有很多的妖魔，他们看到自己所惧怕的人死了，心中欣喜若狂。圣人被烧为灰烬时所冒出来的烟并没有散去，而是凝聚在一起，化成了魅烟。”

“这就是说，魅烟就是那个圣人？”西门慧有些不太相信：她实在想不出，一个被尊为圣者的人怎么会转化成像魅烟那样的魔鬼。

其实雷铖也没有功夫去发表他心中的嘲讽，因为他正在拼命的往自己的嘴里扒饭。他听到这里，含糊不清的说：“我终于想起我在什么地方听到过魅烟这个名字了，这个故事我父亲曾给我讲过。他说圣人死的时候诅咒了所有的人，魅烟就是应那诅咒而生。”

“圣人当时的确是在诅咒，魅烟也的确是因圣人的诅咒而生，但是不能说魅烟就是圣人，或只是因为圣人一个人才诞生的魅烟。魅烟，是由当天在场的人们心中的魔聚在一起所产生的。”

“哎？”西门慧感到很是惊讶，“这是怎么回事？”

雷铖也显然很吃惊，因为他停了会儿嘴。

“其实每个人心中都有黑暗，而魔就生活在黑暗之中。它们隐藏起来等待着时机的到来，一旦这个人的眼睛被蒙蔽了，或是心被迷惑住，它们就会冒出来。有权的人被权势迷惑住；有钱的人被钱所蒙蔽；大多数的人，他们或是不敢与当权者作对，或是对谣言半信半疑，于是保持了沉默；妖魔因为仇恨与恐惧而到处挑拨离间，散发谣言；最后就是圣人，他无法想象自己竟然是死在他一首保护的人类的手中，心中充满了疑惑与震惊。这一切，都是魅烟会诞生的原因。”

雷铖终于吃完了，他放下饭碗，擦了擦嘴，然后用鼻子猛得哼了一声：“这就是臭人类，恩将仇报。”

西门慧看不到雷铖此时的表情，但光听他那鄙意十足的话，就知道他现在的脸上一定又满是傲气与不屑，好象他们鬼族有多么了不起似的。她没有反驳雷铖的话，而是自言自语的说道：“真是不敢相信。”

她这句话不仅是指魅烟的诞生，还是指这些天来她的遭遇。她在想，如果当初没有诞生魅烟，今天她是不是就不会呆在这里了？

“正是心中有邪恶，所以为了保住属于自己的东西而不惜对恩人下分；正是有魔在心中蠢蠢欲动，才会相信谣言或是因为恐惧而漠然的看着帮助过自己的人被烧死；也正是因为这些，那些本没有危害过人类的妖怪才会惧怕只杀那些袭击人类的妖魔的圣人，才会对圣人之死感到欣喜万分；而圣人，他的心中也有黑暗的一面，所以才会有临死的诅咒。所有的这些魔凝聚在一起，化成了魅烟。”

“然后魅烟杀了所有的人？”西门慧问道。

“不是所有的人。圣人的诅咒是：‘假如我是被人心中的黑暗所杀死，那就让那些人死于自己内心中的黑暗之下。’每个人心中都有黑暗，但并不是每个人心中的黑暗都被释放了出来，魅烟只是杀了那些给予他力量的人。”

“那我心中有魔吗？”西门慧问道。

“有光便会有黑暗，所以每个人的心中都会有黑暗的那一面，而魔就隐藏在这其中。当你被什么东西迷惑住时，魔就会伸出它的双手，去抓住你的心，黑暗便借机扩展它的地盘。如果一个人不能摆脱掉魔的控制，那他就会变成邪恶之人，拥有一颗魔心，也就迟早会被自己心中的黑暗所杀死。怨念、仇恨、忌妒、傲慢等这些不好的情感之所以会存在就是因为心中有魔，当仇怨之气过于沉重时，魔就会由你的心中出来，成为一个实体。阿慧，我跟你讲这个故事并说了这么多，就是希望你不要因为一些虚幻之物而被心中的魔所控制，也不要试着将魔赶出体外，就算成功的让自己的心中不在有黑暗，魔也不会因此而消失。”

“我差一点就……”西门慧想到了她被财富所吸引，再一次进入那个宝库的事情。

“我想是因为有人在牵引你心的魔。我说过，魅烟有操控他人欲望的能力，但是最终的结果还是要看这个人的内心是否坚强，是否有自制力。所以你平安无事，所以你平安的通过了那个游戏。最后的选择，才是游戏的最后一关，如果你选择了第一个，你很有可能己经死了。”

“你对魅烟倒是很了解。要是我，宁可去冒一下险，也许选择了第一个便真的能带着宝物离开也说不定。”雷铖一撇嘴，“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都己经过去了。”

“我只是在想，如果不是同等的条件的话，又何必让人进行选择？换做任何人都会选择第一个吧？将两个不同等的条件放在一起供人选择，就有可能还有其它没有说明的条件。”

“虽然并没有说明附加的条件，也不是所有人都会选择第一个，你就没有选择它。”

西门慧笑了笑：“我都一首都很想知道，在那个十字路口，如果我没有走回头路，又会怎么样？”

“其实在这个世界上，是可以后悔的。在人们彻底走上不归路之前，命运会安排一些回头路供人选择。但是想要走回路就必须要付出代价，这是眼睛所能看到的代价，所以很多人不愿回头。其实，回头路上的那些危险与代价比起前方所要遇到的危险与代价要小得多，可惜很多人并不知道，因为他们被遮蔽了双眼。还有很多人根本看不到这条路，虽然路就在他们的眼前。其实就像雷铖所说，你现在无须考虑那么多，因为你己经进行了选择。”

“我当时也只是凭着感觉。”西门慧说道。

“在做一些重要选择的时候，感觉也是非常重要的。”

莫千看着她，他的眼神让西门慧觉得很不舒服。她从这双眼睛里看到了某种渴望，虽然她不知道莫千在渴望着什么，但是可以看得出来莫千虽然在这里呆了一千年，可依然没有磨灭他心中的某样东西，而那东西并不是想要活着出去的希望。

如果不是希望，那又会是什么呢？

“听了你的话以后，心情突然变得很沉重，可也感觉好象轻松了许多，像是卸掉了某种负担。”西门慧低下头，避开了莫千的目光。“对了，我应该叫你什么好？叫爷爷？有些不太合适了，我爷爷还不到一百岁。要不然……”

“叫大哥。”莫千急忙接过了西门慧的话，“我可不想被叫得太老。”

“你本来就很老。”雷铖不耐烦的叫道。“你们说这些废话有什么用？能当成饭吃吗？喂，我说，下次能不能多带些饭来？把人关在这里最起码应该让人吃饱！”

西门慧与莫千都笑了。西门慧来到雷铖的面前，收拾好碗筷说：“我也很想多带些来，只是厨娘大婶做的饭没有多少剩余，一些可以吃的东西她心里都有数，我不敢动。”

“那就让厨娘大婶多做一些，省得我的肚子一天到晚都在叫。”听雷铖的意思，似乎西门慧让厨娘大婶多做一些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也是很容易办到的事情。

西门慧对于他的这种理所当然只有苦笑，幸亏莫千及时来替她辩解：“这是不可能的。囚犯的饭菜量是由魅烟亲自定的，厨娘是不可能去更改。”

“怎么也得让我们吃饱肚子……”雷铖的高声抗议道，他肚子发出的抗议声更高。

“我们被关在这里，吃饱肚子能做什么？不给囚犯吃饱就是怕吃饱了以后没事就去想如何逃跑。”莫千半开玩笑的说。

“不是怕我们想逃跑，而是怕我们有力气逃跑。”雷铖抱着肩，用鼻子狠狠的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