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无城新囚

很快，从隔壁传来了鼾声。西门慧听着这个鼾声，想着自己能否从这里出去，然后回家。想一想莫千，想一想这本就与自己生活的地方是两个不同的世界，还有这牢固的、不见一丝阳光，甚至连风都没有的地牢，最后，西门慧得否的结论是，自己回家的几率根本就是零。

她不可能去给魅烟做情人，也不会去做什么仆人，更不想变成第二个莫千。只要看到那只手，就能联想到他这个人会是什么样子，何况她也不可能像莫千一样，活到千年。在这个黑暗的地牢里，她也许连一年都活不到。在西门慧的眼前只有一片黑暗，无法看到未来。莫千说得对，自己酿的苦酒，就只能由自己来品尝，不管它有多么的苦，也只能喝下去。

西门慧皱着眉头看了看摆在门外的食物，心中产生了一个念头：既然最终都是死在这里，何不现在来个干净？苦酒她己经不想在喝了，那就干脆来个了断。

她走到了牢房的最里面，靠着墙坐下，闭上了眼睛……

厨娘来收拾碗筷，看到西门慧的那份饭菜原封不动的摆在那里，心中的火立刻燃烧了起来。她粗声问道：“你嫌我做的饭不好吗？”西门慧没有回答。

莫千被吵醒了，西门慧听到隔壁传来沙沙的脚步声，然后听见他在说：“小姑娘刚刚被关进来，吃不下饭也是正常的。”

厨娘沈默了，但是并没有离开。西门慧虽然不想睁眼，但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厨娘正用灯笼往里照，但是微弱的光根本照不到她那里。

“喂，你想不想出去？”厨娘叫道。

西门慧依然没有回答。

又是一阵沉默，过了好久，才听到厨娘问：“她死了吗？”

“没有。我可以感觉到她的呼吸。”莫千顿了一下，问：“你是想让她做你的仆人吗？那她是不会答应的。”莫千替西门慧说出了答案。

厨娘没有响应，提着灯笼走了。

又不知过了多久，厨娘再次来送饭，又一次问西门慧，西门慧还是没有反应，牢房外摆着的饭也没有动，第三次送来的饭同样如此，西门慧连口水都没有喝，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厨娘再次取饭碗时，没有说话，只是愣了一会儿，长叹了一口气，走了，但是没有将饭带走。

莫千看到这情景，也长叹了一口气：“如果就这样死了话，那太不值得了。”

依然没有得到西门慧的任何响应。

就在这一天里，地牢里又来了一个新的囚犯。这个囚犯是被魅烟拎着进来的，打开西门慧另一边的牢房门后，一扬手，扔了进去。只听得一声夸张的嚎叫，接着就是震耳的叫声。而无限的黑暗之中，又有一盏油灯亮起。

“你摔疼了我，知道不知道？”新来的囚犯吼道，“还有，这是一个什么鬼地方？”

“这是鬼呆的鬼地方。”魅烟的脸变成了狐狸说，“你就在这里等着骨头烂光吧，小子！”他正想要离开，此时注意到了西门慧所在的牢门前摆着的饭菜，皱着眉头问：“小丫头，你怎么没吃饭？”

只有那个新来在不断的吵闹。西门慧看着站在灯光下的魅烟，依然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过了很久，隔壁的莫千说话了：“这己经是第三顿了，看样子她是打算绝食。”

“哈，我都把你给忘了。”魅烟似乎对再次见到莫千感到有些吃惊。他笑着说：“莫千，你居然还活着？我早就应该想到，这里一首亮着的那盏灯应该是你的。在这地牢里的感觉如何，是不是有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我在石柱里被封印了一千年，而你在这地牢里关了一千年。我们两个同样不见天日，也算是做个伴吧！”

“令我奇怪的是，这一千年你居然没有烂在石柱里。”莫千很不客气的回答道。

“你不是也一样，没有烂在地牢里。”狐狸幸灾乐祸的说。“现在，我重新站在了外面，而你继续没有自由……”

“喂！你们两个先不要急着叙旧，快放我出去，我才不要呆在这个鬼地方！”新来的人的叫喊打断了两个人之间火药味十足的对话。

“很旺盛的精力，是不是？”魅烟笑着说，“莫千，恐怕这里会热闹很长的时间。喂，小丫头，你想不想从这里出去？”

“出去？是做你的情人还是做厨娘的仆人？”莫千问道。

“都可以。总得来说，这小丫头长得并不算漂亮，但是我却可以勉为其难的答应，必竟她是我的救命恩人。”魅烟带着他显然认为很有魅力的笑容说。

“喂！你要不要脸！”新关进来的人大笑着说，“人家未必会看上你这个老妖怪。”

“她的答案是，绝不！”魅烟与莫千都没有理那个吵闹的家伙。

“有意思。我倒要看看她能坚持多长时间。”魅烟说完，笑着离开了。

“喂！放我出去，听到没有！”壁隔的人依然在大吼，可是他的吼叫甚至连丝尘土都没有震下来，更不要说从这里出去了。

“小子，安静一点。”早己习惯了安静的莫千被他吵得不行了，这才说道，“你就算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理你的。”

“是吗？难道你死了！”那小子很不客气的回敬道。

“死？我不想死。”莫千发出了凄凉的笑声。“我叫莫千，是个妖怪。旁边的那位小姑娘叫西门慧，是个人类。你呢？”

“人类！”这个人听到有人类就像听到患有瘟疫的病人就在自己旁边时那样的大叫了起来。“我可不想跟讨厌的臭人类关在一起，快放我出去！”虽然这声音快要将西门慧的耳朵震聋，可是地牢并没有在这冲击中颤抖一分，因此也就不可能传到魅烟的耳朵里。

“看样子你很讨厌人类，应该和我一样，是个妖怪。”

“我可比妖怪高级多了，我是鬼族，叫雷铖。”雷铖的语气带着无比的自豪，虽然西门慧不懂作为一只鬼有什么可自豪的。“唉，我肚子饿了，有没有吃的？”

“刚刚送过饭，离下次开饭的时间还早，忍着些吧！要不然，你也可以先吃小姑娘的东西，她还没有动过。”

“我才不要吃臭人类的东西。”雷铖嚷道，“喂，莫千，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从这里逃出去？”刚刚平平静静的问完，他又突然叫了起来：“等等，莫千！这个名字好象在哪里听说过？”

“哼。”莫千似乎有些不太甘心，“如果知道，我早就从这里出去了。”

“这倒也是。我可不想在这里呆太久的时间，所以必须要想办法出去。”雷铖放弃了去想是从哪里听到的这个名字。他用手敲敲石壁，又摇了摇铁门，“可恶，如果有兵器，我就能把这该死的地牢打个洞出来！”

“省省力气吧，我想了一千年都没有想到。”

“那是因为你太笨。笨蛋就算再过一千年还是笨蛋，当然不可能逃出去。”雷铖的声音里充满了自负。“如果让我在这里呆上一千年，我准会疯掉。”

“其实办法还是有的。”莫千说道。

“什么办法？”雷铖急切的问道。

“变成鬼。”

“变成鬼？”雷铖一愣，“我就是鬼！”

“我是说，真正的鬼。”莫千的话语中带着笑意。

雷铖总算明白了莫千所指，他拼命的摇着铁门：“我才不想死在这种鬼地方！喂，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

西门慧心想，明知不会有人响应，他为什么还要这样吵个不停？与其说是太傻，还是应该说……

——不放弃出去的希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