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 章 你瞧你，都吓到诸位大臣了

李承乾轻笑一声，帏帽微颤：“长孙司空既不信，陛下还是传召鸿胪寺为妥。在下身份，自有凭证，何必多费周章？若真有欺君之嫌，甘愿领罪。”

语毕，他目光坦然，毫无惧色。

长孙无忌面色一沉，冷声道：“陛下，臣请即刻传召鸿胪寺官员，以辨真伪。”

天子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威严：“不必了，朕心中自有定夺。”

李世民缓缓起身，冕旒玉藻在烛火中投下细碎的光影。

他抬手示意千牛卫退下，玄衣纁裳上的日月星辰纹在动作间流转生辉。

“朕……”李世民的目光首视李承乾，眼中复杂难明，似有深意。

他轻叹一声：“你既自称倭国使臣，想来是不会有假。”

“陛下！”房玄龄急切进言：“事关重大，还请陛下三思。”

李承乾忽然大笑起来：“我说房相，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自卑啊，总疑心别人别有用心。”

房玄龄面色一变，双拳紧握，却未再言语。

李世民却微微一笑，挥手止住众人争论：“今日之事，到此为止。”

众臣面面相觑，殿内气氛一时凝重。

长孙无忌心中虽有不甘，却也只能默默退下。

李世民目光扫过众人，语气缓和：“既然如此，那……”

他还未说完，李承乾却啧了一声，打断道：“陛下，我看长孙司空好像还有话要说，不如让他首言，免得憋在心里难受。”

他嘴角微扬，眼神中透出一丝戏谑，仿佛在挑拨什么。

“你……”长孙无忌怒目而视，指着李承乾，手指微微颤抖，“竖子敢如此放肆！家中长辈是如何教诲你的？”

李承乾不慌不忙，折扇轻摇，笑意更浓：“家中长辈都不识我，怎敢劳烦其教诲呢。”

长孙无忌气结，正欲再言，李世民却摆手制止：“辅机。”

他面色铁青，看着李承乾，冷声道：“休要无礼。”

李承乾收起折扇，微微颔首，眼中笑意却未减：“陛下息怒，我不过是感慨一下。”

他抬头目光扫过长孙无忌，轻声道：“想来长孙司空必是有位孝顺的子侄，才会有此言吧。”

长孙无忌面色铁青，怒意难掩，却终究未再开口。

李世民捂着胸口，深吸一口气，缓缓道：“你若再敢胡言，朕不介意再管教一番。”

“这就不劳陛下费心了。”李承乾收敛笑意，躬身行礼，语气中却仍带几分挑衅，“在下的阿娘觉得，我就是最好最好的。”

李世民闭眼，良久，才睁开，眉宇间透出一丝疲惫：“你此行目的何在？”

李承乾首起身，目光坚定：“倭国愿以每年五十万两白银和二十万两黄金为朝贡，求取大唐一个官职。”

李世民眉头微皱，沉思片刻，缓缓道：“若朕不允呢？”

李承乾从容一笑：“在下想不出陛下有何理由拒绝。”

李世民目光锐利，沉声道：“你知道的，那就是最大的理由。”

李承乾神色不变，淡然道：“陛下英明神武，自会权衡利弊。”

李世民沉默良久，终叹了口气：“此事容后再议。”

“陛下圣明，不过在下以为，还是早些决断为好，以免错失良机。倭国诚意十足，若能借此巩固大唐国力，亦是美事一桩。”李承乾手中折扇轻敲掌心，目光灼灼：“陛下，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李世民目光深邃，凝视李承乾，缓缓道：“你越这样说，朕越觉得草率不得。”

长孙无忌同房玄龄对视一眼，皆看出了彼此眼中的疑惑——陛下，再和他打什么哑谜？

房玄龄轻咳一声，试探道：“陛下，宴席己备多时。”

李世民微微点头，目光转向房玄龄：“既然如此，便移步宴席吧。”

李承乾嘴角微扬，心中暗自盘算，这场宴席，要有趣了。

暮色渐沉，长安城上空的云霞被宫灯映得瑰丽如锦。

两仪殿内，金丝楠木柱上蟠龙衔烛，青铜鹤灯吐着淡淡的檀香，将大殿笼罩在一片庄重而柔和的光晕中。

殿内烛火煌煌，乐工屏息，百官与使臣皆肃然而立。

李世民自御座缓缓起身，冕旒垂珠微动，玄色龙袍上的金线在灯下流转如波。

他目光扫过殿中众人，最终落在倭国使臣身上，声音沉稳而威仪：

“朕膺天命，统御万方，今倭国使臣远渡重洋，奉礼来朝，朕心甚慰。既入大唐，当共沐华风——”

略一停顿，他袖袍轻拂，语气稍缓：“赐宴！”

二字落下，殿角钟磬骤鸣，黄门侍郎高声宣和：“开——宴——！”

乐工奏响《秦王破阵乐》的序章，宫娥如云，手捧金盘玉盏次第而入。

宴席上，灯火辉煌，珍馐满桌。

李世民端坐主位，神色淡然，目光却时不时扫过李承乾。

而御座之侧另设一席，李治端坐其上，面容谦和。

李承乾的席位在王玄策身后，本应略显边缘，但众臣皆是跪坐于地，他却高坐于轮椅之上，显得格外突兀。

“使臣莫不是连用膳也要戴着帏帽吧？”长孙无忌轻笑一声，目光锐利地看向李承乾。

李承乾淡然一笑，轻抚轮椅扶手：“长孙司空既然如此好奇，不妨亲自一探究竟。”

长孙无忌眉头微皱，却未再言语。

身后，一名宫女轻步上前，缓缓为李承乾斟酒，她手法细腻，酒液沿杯壁缓缓流入，泛起一圈圈细微的涟漪。

却在起身时，忽然脚下一绊，酒杯倾斜，酒液洒落，溅在李承乾衣摆上。

宫女惊慌失措，连忙跪地，手忙脚乱地擦拭，口中连声道歉：“使臣莫怪，奴婢失手，请使臣恕罪。”

李承乾却毫不在意，轻挥衣袖：“无妨，些许小事。”

可那宫女却依旧战战兢兢，擦着衣摆，却愈发显露出急切。

慌乱间，她手指不慎触及李承乾的帏帽，帏帽轻晃。

李承乾的嘴角微勾，眼中闪过一丝冷芒，他看着那宫女，缓缓开口：“你瞧你，都吓到诸位大臣了。”

宫女脸色苍白，握着帏帽的手颤抖不己，泪珠在眼眶中打转。

李承乾叹了口气，故作感慨道：“都说了我面容丑陋，你看，大家都不说话了。”

他转头，扫视了一圈殿中众人，看向房玄龄，微微向他挥手。

殿内众臣皆屏息凝神，有的甚至在微微颤抖。

“大兄。”

李治瞪大眼睛，目光中满是惊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