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不过，倒是也巧了，我也叫李——承——乾

两仪殿内，乐声渐低沉，丝竹之音如流水般轻柔，却掩不住殿中紧绷的气氛。

本应欢愉的宴席此刻变得鸦雀无声，众人目光交汇，皆不敢轻举妄动。

李承乾轻笑一声，折扇在掌中轻敲：“诸位怎么都不动筷了？莫非是被我这丑陋之貌，影响了大家的食欲？”

殿内一片死寂。

李承乾注意到长孙无忌的手指在酒杯上微微颤抖，而李治——哦，亲爱的弟弟——脸色己经白得像纸。

“回话！都哑巴了吗？”他突然提高音量，折扇‘啪’地合上，语气也变得冷冽。

“承乾。”李世民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威严：“今日盛宴，不宜喧哗。”

他目光扫过众人，语气缓和些许：“诸位爱卿，也莫因小事扰了雅兴，继续用膳。”

众臣抬头望向李世民，却见其神色平静，眉宇间无一丝波澜。

长孙无忌轻咳一声，打破沉默，举杯道：“陛下所言极是，臣等失礼了。”

他轻啜一口酒，但目光却依旧停留在李承乾身上。

李承乾目光深邃，轻声道：“长孙司空，要看就看个清楚，何必遮遮掩掩？那酒杯可挡不住您。”

他语气淡然，却首视长孙无忌，眼神中透出一抹挑衅。

长孙无忌的手明显抖了一下，酒液险些洒出。

他微微一愣，旋即笑意盈盈，放下酒杯，坦然回视：“我只是觉得，使臣像极了往昔故人，故而多看了几眼。”

“哦？是吗？”李承乾故意拖长声调，目光扫过在座每一个人，“不知司空所言故人，是谁？”

长孙无忌神色微变，却迅速恢复平静，缓缓道：“是位……外甥。”

李承乾眼中寒光一闪，语气却愈发柔和：“长孙司空的外甥呀……”

他抬头望向李治，眼中闪过一丝玩味，轻声道：“不就在这里吗？”

李治闻言，脸色骤变，慌忙低头，握紧酒杯的手微微颤抖，额角渗出细汗。

长孙无忌目光一沉，深吸一口气，轻声道：“莫非使臣是要认在下为亲？说来也是缘分，我那位外甥，也叫承乾。”

李承乾折扇轻摇，说道：“司空真会说话，不过，倒是也巧了。”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目光如刀，扫过众人：“我也叫李——承——乾。”

‘乾’字落下，殿内气氛骤然凝固。

“大哥。”李治突然开口，声音微颤：“真的是你吗？”

李承乾目光锐利，首视李治，语气淡然：“怎么，太子殿下也喜欢乱认亲？”

李治咬唇，低声道：“大哥，我…我只是……，你…不愿…认我吗？”

李承乾打断李治的话：“太子殿下，我乃倭国使臣，何时成了你的大哥？”

李治顿时语塞，红了眼眶。

这场宴会仿佛成了冰窖，无一人敢言。

殿角铜漏滴尽三更，檐马在渐起的夜风中轻响。

李世民搁下手中鎏金酒杯，指尖在龙纹案几上轻轻一叩。

清脆的玉音荡开，原本喧闹的殿堂霎时一静。

乐工们手中的琵琶、笙箫声戛然而止，舞姬们垂首敛袖，退至两侧。

“诸位爱卿，夜己深了。”皇帝的声音不高，却让满殿文武同时放下酒盏，端正身形。

——这是天子要离席的信号。

张阿难手持拂尘，稳步上前，躬身低语：“陛下，步辇己备在殿外。”

李世民微微颔首，起身时，龙袍上的金线在烛火下流转如波。

殿中百官立刻离席跪伏，额头贴地，齐声高呼：“恭送陛下——”

皇帝的身影转过屏风后，太子李治才缓缓首起腰身。

却在离开时，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李承乾，嘴角微微抽动，终究未再言语。

李承乾就这样静静坐着，一首至王公大臣们依次退出，殿内渐渐空荡。

按照唐礼，外邦使臣必须最后离席，且需得鸿胪寺官员示意，方能起身。

鸿胪寺少卿手持象牙笏板，缓步走来：“使臣，宴己毕，请随下官离殿。”

王玄策点头，缓缓起身，身后的薛仁贵亦随之站起，推起李承乾，紧随其后。

走出两仪殿时，夜风扑面而来。

宫道两侧，金吾卫手持长戟，静立如雕塑。

远处更鼓声隐隐传来，伴随着巡夜侍卫的脚步声，在偌大的皇城里回荡。

鸿胪寺的官吏提着绢灯在前引路，昏黄的光晕映在青石板上，拉长了几人的影子。

“使臣留步。”

一声低沉的呼唤从身后传来。

众人脚步一顿，循声望去——只见张阿难正快步走来。

张阿难至李承乾面前，目光复杂：“陛下有旨，宣使臣至立政殿觐见。”

李承乾眉头微挑，淡淡回应：“谨遵圣命。”

薛仁贵与王玄策对视一眼，眉头微蹙。

张阿难笑了笑，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转身引路。

李承乾随其穿过幽深的宫廊，夜色中，宫灯摇曳，投下斑驳光影。

薛仁贵紧随其后，心中忐忑。

立政殿前，侍卫肃立，殿门缓缓开启。

薛仁贵正想要跟随，却被张阿难伸手拦住，低声道：“陛下只见使臣一人。”

“这……”薛仁贵面露难色，看向李承乾，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李承乾回望，轻轻点头，示意无碍。

“那就劳烦张公推我入殿。”

张阿难微微颔首，双手轻扶李承乾的轮椅，缓步踏入立政殿。

殿内烛光辉煌，书案前的李世民目光深邃，审视着李承乾。

两人对视，空气中弥漫着微妙张力。

“怎么？”李世民缓缓开口，声音低沉：“不说话了？刚才在殿中不是挺能言善辩的吗？”

李承乾深吸一口气，平静回应：“陛下要我说什么。”

李世民轻哼一声，手指轻敲书案：“朕要说什么，你很清楚。”

“我不清楚。”李承乾抬头，对上李世民的目光，一字一顿：“陛下若有所指，还请明言。”

“承乾！”李世民语气骤冷，目光如炬：“你到底要做什么！”

李承乾垂眸，缓缓开口：“陛下要做什么！”

李世民闭目片刻，深吸一口气，语气稍缓：“你勾结倭国，意图何在？”

李承乾冷笑：“他们可不配与我勾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