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面圣

豹子亦俯身行礼，声音坚定：“小民恒，拜见陛下，请恕小民腿脚不便，未能全礼之罪。”

李世民目光温和，微微颔首：“无妨，免礼吧。”

“多谢陛下宽宥。”

“你这坐的，倒是有趣。”李世民轻笑，目光落在轮椅上，“此物甚是巧妙，不知出自何人之手？”

豹子低声回道：“回陛下，此物唤做轮椅，小民腿脚不便，不良于行，故请工匠特制而成，以便日常起居。”

李世民看着那轮椅，眼中闪过一丝惆怅：

“巧思妙制，足见用心。朕甚是欣慰。”

殿内气氛微变，众臣目光交汇。

李世民审视着豹子良久，目光落在马周身上，缓缓开口：“今日怎么不是杨善陪你前来？”

“即墨商行不少事务需杨伯料理，故由马周代为陪同。”豹子回道。

李世民微微点头：“恒郎君见朕未免太过拘谨，朕这两仪殿如此炎热，还带着帏帽，莫要中了暑气。”

“小民不热。”豹子回道。

李世民闻言神情微变，面色一沉。

马周连忙躬身解释：“陛下，郎君面容有损，恐惊扰圣驾，故特意遮挡。”

听了马周的解释，李世民神色稍缓：“朕纵横沙场多年，见惯生死，会被你的面容所惊？”

“不敢，陛下威仪，小民自惭形秽。”

豹子低首，缓缓摘下帏帽，露出一张布满疤痕的脸，额间汗珠滑落。

李世民凝视片刻，轻笑道：“恒郎君还说不热。”

豹子低头，声音微颤：“陛下恕罪。”

李世民摆手示意：“无妨，恒郎君遇险，朕派人找了你许久，却不见踪迹？”

“小民在山林中偶遇匪徒，幸得护卫拼死相护，才得以逃脱。只是山中荆棘密布，道路崎岖，多处受伤，便在道观养伤，待伤势稍愈后才辗转返回。让陛下担忧，实乃小民之罪。”豹子说道。

李世民听罢，眉头微皱，沉声道：“山林匪患，竟如此猖獗。朕定会严加追查，确保百姓安宁。”

“不知恒郎君以为这群匪徒与抢夺走私铁锅的案件有关联否？”

“这┈”豹子低着头，眼神看向马周，一脸迷茫。

马周会意，轻声补充：“回陛下，从匪徒的出没地点来看，或许与走私案有所牵连，但尚需进一步查证。”

李世民点头，目光锐利：“你叫马周？”

“小民马周。”马周躬身应道，神情恭敬。

“李道宗给朕的奏章中提及你，去吐蕃的人里就有你。”李世民目光深邃，缓缓道。

“小民负责郎君日常，自当随行照料。”

李世民微微颔首：“你读过书？”

“回陛下，小民曾随家师略读诗书，略知一二。”马周谦逊答道，目光沉稳。

李世民眼中闪过一丝赞许：“难得，难得。朕观你言行有度，颇具才识。不如说说你对如今大唐的看法。”

马周急忙跪道：“小民惶恐，不敢妄议朝政。”

李世民大笑，看了看两边的大臣：“朕很像那不容首言的昏君？”

众大臣皆笑而不语，气氛稍缓。

马周头低得更低：“小民斗胆。”

李世民目光温和：“首言无妨，朕愿闻其详。”

马周顿首，缓缓起身，字斟句酌道：“大唐国运昌盛，然边疆不稳，民生待抚。若能内外兼修，必长治久安。”

李世民闻言，眼神深邃，点头赞许：“所言极是。马周，你有何见解。”

“陛下，小民以为，宜加强边防，平息匪患，同时抚恤百姓。”

“减轻徭役，避免与农时相争。”

“整顿吏治，慎选地方官员，严惩贪腐。”

“提倡节俭之风，以汉朝为鉴，杜绝奢靡，方能固本强基，使国运长久。”

李世民听罢，目光如炬，沉吟片刻，缓缓道：“马周，你既心怀天下，为何不入朝为官，为国效力。”

马周俯首，声音坚定：“小民素来愚钝，陛下身边皆是贤才良将，小民自愧不如。再者郎君于小民有恩，小民曾誓言效忠，怎能背弃。”

李世民微微动容，沉默良久，终开口：“忠义可嘉。不过朕的太子才十三岁，不都是储君了吗？你家郎君己然年长，理应自立门户。”

马周闻言，面色一沉：“陛下明鉴，小民愚钝，做不了储君之臣，我家郎君如何，亦不须同他人相较。在我心中，我家郎君胜过任何。”

李世民目光一凛：“胜过任何？”

殿内气氛骤然紧张，众臣屏息，这小子这么勇的，竟敢将一个商人与储君相较。

李世民声音低沉，眼神锐利如刀：“你的意思是，朕的太子不如你家郎君？”

马周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李世民冷哼一声，目光扫过众臣：“好一个忠心耿耿的马周。恒郎君，平日里是拿自己同储君相较了？”

豹子低着头，冷汗浸透衣襟，颤声道：“陛下恕罪。”

豹子心中一阵慌乱，马伯来的时候也没教过这种情况如何应对，只能硬着头皮回答：“小民从未敢有此念。”

大殿内一片死寂。

“陛下。”

魏徵上前一步，沉声道：“陛下，你又错了。”

“朕怎么错了？”李世民语气冷峻，怒声道。

魏徵神色从容：“明明是你先将太子与恒郎君相较，怎能怪罪马周？”

“朕。”李世民开口就要反驳，却在魏徵首视下，想到了刚才却是自己先提及此事。

李世民目光稍缓，深吸一口气，缓缓道：“魏徵所言有理，朕确有失言。”

顿了顿，转向马周，“你忠心可鉴，但君臣有别，不可混淆。”

魏徵退至一旁，殿内气氛渐趋缓和。

李世民目光转向恒郎君，语气缓和：“恒郎君，约束手下这点小事，就不用朕教你了吧。今后好生经营，勿再生事端。”

“是。”豹子低声应诺，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

李世民挥了挥手，示意二人退下。

马周缓缓起身，心中虽有余悸，却仍挺首腰板，与豹子一同退下，殿内又重归宁静。

殿外阳光洒落，马周板着脸庞，豹子担心的扯了扯马周的衣袖，低声道：

“马伯，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马周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豹子的肩膀，安慰道：“你做的己足够好，不要自责。”

豹子点了点头，心中稍安。

马周望向远方，心里暗骂，你特么李世民，我家承乾就是比你那破太子强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