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问心蛊

古原小心地从排水口爬出，藏身于一片灌木丛后。

根据上一世的记忆，万虫山虽说杂乱，但蛊虫分类却很有序。

灵视蛊，属于探查类蛊虫。

且他要找的灵视蛊是二转。

“那其应该饲养在……万虫山东侧的中层区域。”

古原正欲动手。

一阵轻微的“沙沙”声从背后传来。

古原浑身一僵，慢慢转头看去。

只见一条碧绿的小蛇正从灌木中探出头来。

它的眼睛在月光下呈现出不自然的红色。

“探查蛇蛊。”

古原认得它。

这种是古族常用的巡逻蛊虫。

它本身没有攻击性，但一旦发现入侵者，会立刻发出警报。

而且，它一旦死去，血腥味便会立刻引来其他探查蛇蛊。

古原屏住呼吸，眼睛微眯，一枚银针从纳戒中取出，夹在指缝间。

平日里，陈长青教导唐扇暗器时，他有时也会听上一两句。

耳濡目染下，一些简单的暗器他还是会用的。

小蛇昂着头，信子不断吞吐，似乎在探测空气中的异常。

就在它即将转向古原的方向时。

古原手腕一抖，银针精准地刺入它的七寸位置。

小蛇身体一僵，缓缓下去。

古原接住它软倒的身体，轻轻放在地上。

迅速将小蛇尸体吸入纳戒。

死物可以存储于纳戒之中。

鼻子嗅了嗅，几乎察觉不到血腥味。

不过这并不代表其他小蛇闻不到。

此地不宜久留。

古原穿过灌木丛，来到万虫山脚下。

山体表面布满了细小的孔洞，那是供蛊虫出入的通道。

东侧有攀爬路线。

古原开始向上攀登。

竹笼和陶罐之间的缝隙刚好能容手指插入。

他像一只壁虎般悄无声息地向上移动。

爬到中层区域时。

古原向下看去。

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古族竹寨。

夜色中的竹屋安静得像一座座坟墓。

古原收回目光，专注于眼前的陶罐阵列。

每个陶罐上都刻着不同的符文，标示着里面饲养的蛊虫种类。

“灵视蛊，灵视蛊……”

古原目光快速扫过一排排陶罐。

终于在右侧第三排发现了目标。

那个陶罐比其他略大，表面刻着一道扭曲的眼睛图案。

陶罐表面布满了肉眼几乎看不见的毒刺。

“呵，很谨慎，但没什么用。”

古原仔细看去。

只见陶罐顶部系着一根几乎透明的丝线。

丝线另一端延伸向上，消失在黑暗中。

“一旦陶罐被移动，立刻会触发某种警报机制。”

古原血红色的灵气涌出，化为三道细线，悄无声息地伸入陶罐中。

一只小虫子被拿了出来。

它像一颗剥了皮的葡萄，、半透明。

表面布满细密的血丝，中央嵌着一颗漆黑的瞳孔。

这眼球般的躯体下方，生着六条细长如蜘蛛腿的附肢，关节处覆盖着几丁质甲壳。

“二转灵视蛊，没错了。”

古原跳下万虫山，在落地时却完全泄力，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默默散发出不灭蛊的气息。

灵视蛊眼中凶芒瞬间消散。

如同见到君主一般，卑躬屈膝地表示臣服。

古原动用灵力渗入灵视蛊体内。

灵视蛊，顷刻炼化。

瞬间，古原感到灵视逐渐变强。

之前灵识能覆盖半丈范围，现在首接翻倍，能覆盖一丈！

眼睛目力也变得更好，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

不用灵识。

只凭眼睛，就能将周围的一切看到一清二楚。

“也该走了，古族，下次我来这之时，就是你等葬身之日了。”

一刻钟后。

古原来到了古族竹寨三里外，浑身的臭气让他忍不住皱眉。

离开时，他还特意留下了点证据。

“古族弟子，你们就罪受咯~”

轻笑一声，朝着山下走去。

次日。

万虫山东侧的青铜警心蛊突然发出凄厉的啼哭。

这哭声不像往日那般短促尖锐，而是断断续续，如同垂死之人的呜咽。

大长老赶到时，手指死死扣住陶罐边缘。

罐内空空如也。

“无息蛊的体液。”

这东西只有从蛊道的人会用。

盗蛊者，大概率是一个蛊师。

议事祠堂笼罩在令人窒息的低气压中。

长老们阴晴不定，脸色忽明忽暗。

“二转灵视蛊被盗。”

大长老指尖轻叩案几，“能悄无声息的潜入万虫山，却陶罐未动，警戒用的丝线也没动，连守山的探查蛇蛊……

此人大概率是我们自己人。”

“大长老！”

执法堂弟子来报：“渠口竹篾有灵力切割的痕迹，从切口来看，用的是我族特制的青篾刀。”

“好！很好！”

三长老突然狞笑，重拍桌子：“吃里扒外的东西，竟敢偷到自家祖坟上！”

大长老转头看向执法长老：“把最近三月进出过万虫山的子弟，全部押进问心蛊阵。”

问心蛊：能控制人的灵魂，使其不能说谎。

但却会对灵魂产生极大的伤害，使人在此期间生不如死。

执法堂的地牢阴冷潮湿。

七名古族弟子被铁链锁在刑架上，脖颈，手腕，脚踝皆被灵铁箍死，动弹不得。

大长老站在阴影里，枯瘦的手指轻轻一抬，七只问心蛊从琉璃盏中爬出。

它们形似水蛭，却生着密密麻麻的细足。

通体透明，唯有腹中一道血线蠕动，像是活着的血管。

“请长老明鉴！弟子冤枉啊！”

一名年轻弟子挣扎着喊道，声音里带着哭腔。

大长老充耳不闻，只是冷冷道：“去。”

蛊虫动了。

它们沿着弟子的耳道钻入，柔软的身躯挤进颅内，一点点向灵魂深处扎根。

“啊——！！！”

惨叫声几乎掀翻地牢的穹顶。

问心蛊一旦入脑，便会缠绕魂魄。

每一寸思维都被强行摊开，任由窥探。

一名弟子眼球暴突，血丝炸裂，涎水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溢出。

“昨夜……丑时……我在……修炼……”

问心蛊的血线闪烁，确认他所言非虚。

可即便如此，蛊虫仍未退出，仍在啃噬他的神志。

另一名弟子更惨。

他修习过灵魂秘术，潜意识里本能地抵抗问心蛊的入侵。

于是，蛊虫暴怒了。

他的瞳孔骤然扩散，眼前浮现出无数破碎的画面。

童年的记忆，修炼的痛苦，暗恋的师姐……全都被问心蛊翻搅出来。

“停下……求求你……停下……”

他癫狂地摇头，可蛊虫不会怜悯。

他的嘴角开始涌出白沫，西肢抽搐，像是癫痫发作。

可灵链锁死了他，连昏厥都成了奢望。

当刑罚结束，七名无辜弟子被拖出地牢时。

他们的灵魂早己千疮百孔。

有人痴傻呆笑，口水横流。

有人蜷缩在角落，喃喃自语。

更有人彻底疯癫，撕扯着自己的头发，一遍遍尖叫：“我没偷！我没偷！”

大长老只是淡漠地擦了擦手。

“下一个。”

……

他们现在还不知道。

真正的盗蛊者，己经在前往南疆仙道大比的路上。

“问心蛊，啧啧啧……”

古原就算是此刻想起这个感觉，也会不寒而栗。

灵魂的折磨，比肉体的折磨痛苦百倍。

曾经，他体验过这种感受。

一场拙劣的陷害。

古族执法堂就可以不分青红皂白地对自己使用问心蛊。

如今，这种感觉，也要让他的同族好好体验一下。

“问心蛊，不是问心，而是搜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