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清北同学聚会：优越者与失意人

端午节临近的傍晚，林泽手机上弹来一条消息，是校友组建的“东海清北同城同学群”号召线下聚会。没多久，群里刷满了“+1”、“时间ok”、“地点定了吗”的气泡。

临聚会那天，天气闷热。林泽和阿琛、苏瑾一道赶到市中心那个以“飞鸟云端”命名的西餐厅。餐厅宽敞明亮，落地窗外是熙熙攘攘的东海繁华街区。推门进来，己见老同学们三三两两围坐，有的穿着笔挺西装，气势凌厉；有的休闲短袖，正在聊笑；还有人一边刷着手机，一边慌张低语。

桌上摆着香煎肉排和水果拼盘，酒杯闪着浅浅的红光。自我介绍环节比大学开学时还要郑重。大家都极力收拾好自己的模样，仿佛这一顿饭，是在向世界和彼此展示自己毕业一年来的成色。

最先起头的是程煜，他短暂寒暄便侃侃而谈自己进入国际咨询公司，每天在CBD高楼穿梭，月薪三万，客户名单上是亚洲前十的上市企业。“打工嘛，也就是恰好有个平台。”这样轻描淡写的语气，引得大家啧啧称羡，桌角的陈妍嘴角却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苦涩。

苏瑾对桌而坐，面带微笑，更多时间却在默默听。女生A在国内互联网巨头做产品助理，谈起996和月薪和KPI，吐槽中带出些优越感。男生B自嘲考公失利，暂时困在家里卖保险，笑声里满是无奈。也有人聊起了新留学的生活，刚签美东某大学博士，有的在线恋爱，有的己在国外组建家庭。

轮到林泽，他简单介绍自己在投简历、面试，如今暂住东海合租房，小公司实习在谈，却一脸谦和。“清北的学生就是眼界高，敢拼也务实，前景无限！”有人敷衍地鼓掌，也有人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食物和话语在桌面流转，空气里悄然飘起一股若有若无的攀比味。每个人在用不同方式强调自己的“轨迹”，不经意地暴露焦虑或者炫耀。有人讲“我爸说最好还是进体制才有保障”，有人说“有关系才能进互联网大公司”，还有人小声承认“今年失业潮，我也正在找下家”。

酒过三巡，气氛反而松弛下来。有个不善言辞的女生忽然哭了：“其实我也不知道以后怎么办，大家看着都过得好，其实都有苦说不清。”一时间，气氛沉默。阿琛端着酒瓶笑着打圆场：“咱们别比了，能聚在一起，东海这城一千万人，咱能唠成兄弟就是缘分。”

林泽望着繁华的街灯，心里却很清楚：哪怕同窗共读西年，毕业一年后的众生相，早己分道扬镳。光环、压力、自卑、失落，一顿饭、一张桌子无法诉尽。每个人的优越、焦虑和失意——一如城市夜色里无数明亮又孤独的灯火。

饭后各自散去，苏瑾和林泽走出餐厅，背后是高楼中办公室的灯。苏瑾轻声说：“好像大家都在假装努力，也都在努力假装。只有自己知道，活着有多难。”

林泽点点头，笑了笑。人生的赛道仿佛拉得越来越长。优越者和失意人，也许都只是在夜色里各自奔跑的、相互鼓励的异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