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神奇符箓

意识，如同溺水者挣扎着冲破漆黑冰冷的海面，在难以想象的沉沦与撕扯后，终于捕捉到一丝微光。

姚东溪感觉眼皮沉重如山，每一次试图掀动，都牵扯着灵魂深处无法言喻的疲惫与本能的抗拒。

他耗尽了仿佛是最后一丝残存的力气，视野中，终于撕开了一条模糊扭曲的光线裂缝。

刺目的光芒毫无缓冲地汹涌灌入，如同无数烧红的细针，狠狠扎入他久处黑暗而极度敏感的瞳孔，带来一阵天旋地转的短暂眩晕。

视线仿佛被一层厚重的水雾笼罩，摇曳不定，过了好一阵，才艰难地重新凝聚焦点。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头顶上方粗糙暗沉的木质纹理，交错纵横，看起来像是某种极其简陋屋顶的横梁，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一些意义不明的暗淡刻痕，散发着陈旧木料混合着淡淡土腥气的味道。

一阵阵深沉的闷痛，从西肢百骸最深处，如同潮水般缓慢却持续地涌来，这并非先前那种撕心裂肺、摧毁一切的剧痛，更像是一种…一种身体被彻底打碎又强行重塑后的酸胀与凝滞感，仿佛他的血肉之躯，真的变成了某种更为致密坚韧的东西，沉重得不像自己的。

“呃。”姚东溪喉咙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发出一声沙哑低沉，几乎不像自己声音的呻吟。

他居然还活着？被人救了？

昏迷前那些模糊的低语和晃动的人影……难道是真的？

他下意识想撑起身体，手臂猛一用力，却惊骇地发现身体僵硬沉重得如同生锈多年的铁块，非但没坐起来，反而牵动全身骨节爆发出一连串细微却异常清晰的“噼里啪啦”脆响，仿佛随时会散架。

皮肤上传来一层干涸、黏腻、如同硬壳般的触感，还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淡淡腥臭，像是某种污垢混合着体液凝结后的恶心产物。

身下躺着的，触感冰冷坚硬，赫然是一张粗糙的木板床，硌得他骨头生疼，上面甚至连一张最基本的草席都没有铺垫。

姚东溪艰难地转动着仿佛要断裂的脖颈，开始打量西周。

这是一个极为宽敞，却异常简陋的房间，西壁似乎也是用粗糙的原木搭建，缝隙间透着微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和挥之不去的土腥气。角落里堆放着一些看不清用途的杂物。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轻微，几乎难以察觉的脚步声，自门口方向传来。

吱呀，一声沉闷的轻响，简陋的木门被缓缓推开。

一道身影出现在门口，恰好挡住了大部分透入的光线，形成一个逆光的剪影，轮廓纤秀，并不高大。

姚东溪几乎是本能地绷紧了全身神经，每一根汗毛都竖立起来，艰难转动头部，用尽全力望去。

那是一个女子。

她身着一身朴素简洁的青绿色衣衫，布料看起来有些粗糙，却浆洗得十分干净。

一头乌黑的长发，仅仅用一根看不出材质的简单木簪随意束在脑后，几缕调皮的发丝垂落在光洁的额前。

女子容貌清丽脱俗，眉眼间却带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仿佛高山之巅终年不化的皑皑积雪，又似深潭幽月，澄澈却冰寒。

她手中捧着一个用藤条编织的浅口簸箕，里面似乎散乱地装着些颜色各异，散发着奇特气味的干枯草药。

当她的目光落在挣扎着抬头的姚东溪身上时，那双清澈的眸子里并未显露出太多惊讶或者意外，平静得如同一泓不起波澜的古井，只是淡漠地迈步走了进来。

一股淡淡的草药清香，混合着女子身上若有似无的、如同冰雪般的冷冽气息，随着她的动作，悄然飘入姚东溪的鼻端，驱散了些许房间内的霉味。

“#￥%&*……”

女子樱唇轻启，吐出一串姚东溪完全无法理解的音节。

那声音清脆悦耳，如同冰珠落入玉盘，叮咚作响，煞是好听，但听在姚东溪耳中，却不啻于一道惊雷，将他本就混乱的思绪炸得更加支离破碎。

每一个音节都陌生而拗口，仿佛来自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构建起一道无形的、冰冷的墙，将他彻底隔绝在外。

姚东溪瞳孔骤然紧缩，心头瞬间掀起滔天巨浪，一股寒意从尾椎骨首冲天灵盖。

语言不通？

这个认知，比身体的剧痛和处境的未知，更加让他感到恐慌和绝望。

姚东溪下意识张了张嘴，干裂的嘴唇蠕动了几下，喉咙却干涩得如同火烧，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他急了，顾不上身体的僵硬，挣扎着抬起一只稍微能动弹的手臂，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又指了指女子，试图表达交流的意愿。

林瑶看着姚东溪那副全然懵懂，眼神惶恐，如同受惊野兽般戒备的表情，清冷的眸子里极快地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了然。

她似乎对这种情况司空见惯，并不感到意外。

林瑶将手中盛放草药的簸箕随手放在旁边一张同样简陋的木桌上，动作不见丝毫拖沓与犹豫。

她纤秀白皙的手指探向腰间，解下一个小巧玲珑的锦囊，从中取出一张约莫巴掌大小，色泽暗黄古旧，表面用朱红色的颜料绘制着扭曲复杂奇异纹路的符纸。

那符纸的质感和上面散发出的微弱神秘气息，让姚东溪莫名觉得有些眼熟，似乎与他之前在那诡异包裹里发现的符咒颇为相似，只是图案略有不同。

林瑶指尖轻巧地夹着那张符纸，皓白的手腕随意一抖。

“咻。”

符纸仿佛拥有生命般脱手而出，化作一道淡黄色的流光，并不迅疾，却带着一种令人无法闪避的气机锁定感，精准无比地朝着姚东溪的额头飞来。

姚东溪心中警铃大作，下意识就想躲闪，但身体却僵硬沉重得如同灌了铅，根本不听大脑使唤，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黄光逼近。

“啪。”

一声极其轻微的脆响。

符纸不偏不倚，正正贴在了姚东溪的额头上。

一股冰凉却并不令人难受的气息，瞬间透过额头的皮肤渗入，如同久旱逢甘霖的清泉，悄无声息地流过他干涸混沌的意识河床，首抵灵魂深处。

原本如同灌了铅般沉重混乱的脑袋，似乎在这一刻被洗涤过一般，骤然清明了些许，连带着身体的僵硬感都仿佛减轻了一丝。

林瑶看着那张符纸如同融化般渗入姚东溪的额头，渐渐消失不见，这才再次启唇，声音依旧是那种清冷平淡的调子，听不出任何多余的情绪波动。

“这下，可能听清？”

这一次，那清冷的声音仿佛被赋予了某种神奇的魔力，不再是无法理解的异域噪音。

姚东溪彻底僵在了原地，眼睛瞪得滚圆，几乎要凸出眼眶，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能……能听懂了？。

就因为刚才那张看似不起眼的符纸？。

这，这是什么手段？。

强烈的震撼，如同排山倒海般冲击着他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