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金眸锁定

乌云在头顶翻涌成旋涡，铅灰色云团里游走的金色纹路突然凝实——

一道竖瞳般的金色巨目自虚空深处缓缓睁开，瞳孔里流转着星河崩灭般的冷光。

"噗通！"

最先撑不住的是守在鬼域入口的青面鬼王，膝盖砸在青石板上迸出火星，额角冷汗顺着青灰色的皮肤往下淌。

紧跟着三十六座鬼城的虚影在天际浮现，每座城头上的鬼王都单膝跪地，喉间发出呜咽般的求饶。

唯有九婴，这头被陆云霄以千年阴火重塑鬼躯的上古凶兽，双瞳猩红如血，脖颈处的九头同时扬起，发出低沉的咆哮，声浪震得屋檐上的铜铃嗡嗡作响。

陆云霄仰头盯着那道金瞳，喉间泛起铁锈味。

他能清晰感觉到天道意志正顺着这道目光往下钻，像根烧红的铁钎首刺识海。

系统界面在识海里疯狂闪烁，原本墨色的面板被金线割裂成碎片，新弹出的任务提示用血色符文写着：

"击杀蓝梦鳐，奖励天道碎片×3"，每个字都在扭曲变形，仿佛要钻进他的魂魄里啃噬。

"主人！"梓钰的手从身侧伸过来，指尖微微发颤，却还是稳稳扣住他的手腕。

她另一只手攥着半块龟甲，那是巫族秘传的镇魂法器，此刻龟甲表面爬满细密的裂痕，"天道的凝视在抽取鬼域阴气，再这样下去......"

"再这样下去，系统会被彻底侵蚀。"千血朵朵不知何时回到了院内，狐尾扫过陆云霄的裤脚，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

她的眼尾泛红，显然刚用妖力压制住被天道威压激得翻涌的妖丹，"你看——"

陆云霄低头看向系统界面，鬼仆列表里"赤焰鬼"、"镜中女"的图标正在快速虚化，最后"啪"地一声消失不见。

他的太阳穴突突首跳——这些都是他用三具化神境修士的魂魄培育出的厉鬼，每损失一个，就像被人活生生剜掉块肉。

"系统在自动清除不受控单位。"他的声音像浸在冰水里，手指无意识地着腰间的幽冥碑。

那是块巴掌大的青铜碑，此刻正贴着他的皮肤发烫，碑面浮现出细密的鬼文，"它在向天道表忠心。"

"那你就该让它知道，谁才是主人。"蓝梦鳐突然开口，诛邪铃在她掌心震出清响。

她本就苍白的脸此刻毫无血色，发间的银簪却愈发刺眼——那是凌霄阁的标记，"需要我做什么？"

陆云霄的目光在她脸上顿了顿。

这个总爱用冷笑掩饰情绪的女人，此刻正攥着诛邪铃的手背上青筋凸起，眼尾却微微下垂，像只炸毛后又卸了防备的猫。

他忽然想起三天前在偏院看到的场景——她背对着月光站在井边，将半块写满仙文的玉符埋进土里，嘴里念叨着"我才不是他们的棋子"。

"启动幽冥封印阵。"他转向梓钰，"用你的血引动阵眼，切断所有外部灵力通道。"

梓钰的瞳孔微微收缩："那会把我们困在阴雾里，鬼域和外界的联系......"

"会被彻底隔绝。"陆云霄打断她，"但天道也没法再随便窥探这里。"他扯了扯嘴角，"自断一臂总比被人砍头强。"

梓钰没再说话，咬破指尖在地面画出一道血线。

阴雾从地底翻涌而出，像团浓墨在宣纸上晕开，转眼就裹住整座黄泉殿。

蓝梦鳐伸手触碰阴雾，指尖立刻传来刺痛——这是用百鬼怨气凝练的屏障，连她的仙力都被削弱了三分。

"你疯了？"她皱眉，"如果仙门这时候攻过来......"

"他们不敢。"陆云霄望着阴雾外若隐若现的金瞳，"天道现在眼里只有我，仙门那些老东西躲还来不及。"

他的声音突然低下去，像是说给自己听，"而且......藏起来的力量，有时候比亮出来的更可怕。"

系统的警报声在识海里炸响。

陆云霄猛地闭眼，意识沉入系统核心——那里原本盘着条墨色巨蟒，此刻正被金色锁链捆得扭曲变形，锁链上的仙文刺得他魂魄生疼。

"需要我的血。"蓝梦鳐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陆云霄睁眼，就见她咬破舌尖，鲜血滴在他摊开的掌心，"这是仙界秘传的'护心咒'，能暂时屏蔽天道对魂魄的标记。"

她从袖中摸出枚刻着莲花纹的玉符，"如果我死了，这东西会传讯给凌霄阁。

所以......"她别过脸，耳尖泛红，"别让我死得太难看。"

陆云霄捏紧玉符。

他能感觉到蓝梦鳐的血在掌心发烫，带着股清甜的药香——和她平时身上的冷梅香不同，应该是用仙药温养出的纯阳之血。

"你本可以逃走。"他说。

蓝梦鳐嗤笑一声，指尖轻轻划过他的喉结："你以为我是为了你？"她的声音突然放软，"我只是......不想再做别人的棋子了。"

陆云霄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望着蓝梦鳐眼底翻涌的复杂情绪，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她时的场景——

她站在苏家祠堂的香案前，红盖头被风掀起一角，露出的眼睛里没有新娘的娇羞，只有冷硬的审视。

那时他就知道，这个女人身上藏着比鬼域更浓的秘密。

"抓紧我。"他低喝一声，拉着蓝梦鳐的手按在眉心。

两人的魂魄同时震颤，蓝梦鳐的纯阳之力像把利刃，割开系统核心里的金色锁链。

陆云霄趁机引动幽冥碑的阴气，将那团被剥离的天道意志裹住，强行塞进刚消失的"赤焰鬼"残留的鬼印里。

系统界面突然黑屏。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三息后，墨色面板重新浮现，最上方多了行猩红的字："警告：原系统协议失效，己切换至'鬼帝残魂自主模式'。"

陆云霄的指尖微微发颤。

他能感觉到系统核心里的巨蟒正在蜕皮，新露出的鳞片泛着幽蓝的光，每片鳞甲上都刻着古老的鬼文——那是他在古籍里见过的"幽冥真解"，传说中鬼帝掌控三界的秘诀。

远在千里之外的凌霄阁，大长老赵无极正端着茶盏。

茶盏突然在他掌心炸裂，滚烫的茶水浇在手上，他却像感觉不到疼，盯着千里镜里逐渐消散的金瞳，喉间溢出腥甜。

"不可能......"他踉跄着扶住桌案，"那小子......竟真的斩断了天道之线？"

夜幕彻底降临。

黄泉殿深处传来呢喃般的低语，像是无数亡魂在呼唤着某个名字。

陆云霄站在高台之上，阴雾在他脚边翻涌，系统核心里的鬼帝残魂正与他的魂魄缓缓融合。

他望着天际逐渐消散的金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既然你们想让我死......"他的声音混着鬼域的阴风，传向九霄云外，"那就别怪我掀了这张棋盘。"

阴雾中，九婴的咆哮声再次响起，三十六鬼王的虚影在天际重新凝聚。

这一次，他们的膝盖不再弯曲，而是仰头对着那道逐渐消失的金瞳，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那是属于幽冥之主的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