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 章 血杜鹃

七十二寨的杜鹃林在惊蛰子时同时凋谢，枯萎的花萼渗出暗红汁液，将山道染得如同血肠。秦九黎的残魂附在玉佩中，看着新生的母亲抱着婴孩穿过花丛。婴孩突然发出夜枭般的啼哭，漫山遍野的花苞应声炸裂。

"噗——"

千万只指甲盖大小的青铜蜘蛛从花苞中弹出，它们背甲上的人面纹路正与七十二寨村民的脸一一对应。母亲慌忙用襁褓遮挡，却见蜘蛛群在空中组成辰州符咒，符光所照之处，枯萎的杜鹃瞬间重生为血色花海。

"二十年一轮回..."穿猩红苗裙的女子踏花而来，足踝银铃响似丧钟。她的裙摆拂过处，血杜鹃纷纷低头垂泪，花汁落地竟凝成小鼎形状，"鼎奴，该还债了。"

秦九黎的玉佩骤然发烫，残魂在灼痛中凝聚人形。那女子摘下鬓边杜鹃，花瓣飘落时化作九道血符钉住他的西肢："归墟之眼还没饱呢，怎能让你魂飞魄散？"

山崖轰然开裂，露出深埋地下的青铜祭坛。九十九具缠着红线的尸骸倒悬于祭坛西周，每具尸体的胸口都插着半截镇龙钉。杜鹃娘子起舞时，银铃锁链绞碎岩壁，尸骸们的眼窝里突然钻出杜鹃花根。

"看着你的至亲们。"她将染血的杜鹃插入祭坛凹槽，"当年他们为保你性命，自愿做了痋王鼎的薪柴——"

"咔嚓！"

最近的尸骸突然转头，腐烂的面容竟是年轻时的父亲！他的喉管里伸出花茎，顶端绽放的杜鹃花中，蜷缩着秦九黎满月时的胎盘。祭坛上的青铜鼎虚影突然凝实，鼎耳处垂下的银铃锁链正刺入每具尸骸的天灵盖。

"来啊..."杜鹃娘子咬破指尖，将血珠弹入鼎中，"用你的痋王血，浇灌这因果轮回的花！"

穿过雷鸣瀑布后的暗河，秦九黎的残魂在龙喉洞前重聚。洞口垂下的钟乳石形似龙牙，滴落的水珠在青石板上蚀刻出未来图景：七十二寨在火海中崩塌，新生婴孩被炼成拇指大小的金鼎，塞入孕妇腹中。

"逆天改命者，永堕无间。"背生龙鳞的守洞老者睁开灰白瞳孔，他脊背的鳞片随呼吸开合，露出下方跳动的青色心脏，"但你连三魂七魄都不全，如何破这死局？"

洞壁突然渗出淡金龙血，谶文在血光中扭曲重组。秦九黎的残魂被吸入其中，在时空乱流中看见：九黎大巫手持青铜祭刀，剜出应龙心脏的瞬间，七十二寨的每口古井都喷出黑血，那些饮过水的妇人纷纷腹大如鼓。

"龙怨未消，轮回不止。"老者的声音穿透时空，"除非你能找到真正的..."

眼前的画面突然碎裂，秦九黎跌入血色幻境。杜鹃娘子身着苗银嫁衣，正将焚心蛊引入自己心脉，她的足踝银铃锁链另一端，竟拴着初代痋王鼎的残片！

"快走！"幻境中的杜鹃娘子突然转头，七窍流血地嘶吼，"他们要来了！"

现实中的龙喉洞剧烈震颤，守洞老者撕开胸口的龙鳞，掏出发黑的心脏："吞下它！这是最后的..."话音未落，他的身躯突然爆裂，无数青铜蜘蛛从血肉中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