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 章 痋晶冢

暴雨砸在乱葬岗的墓碑上，秦九黎右臂断口处钻出的青色晶体正在疯长。那些半透明结晶体内部，数以万计的银线虫正用尾刺刻划《河图》纹路。每当闪电劈落，晶体表面就会映出扭曲的影像：十七个孕妇被倒吊在青铜鼎上方，鼎耳银铃正在吮吸她们鼓胀的腹部。

"别碰晶体！"杜鹃娘子突然甩出三只血蝶，蝶翼割开自己左腕。喷涌的黑血滴在晶体上时，竟发出三十三种不同音调的婴儿啼哭。晶体应声炸裂，飞溅的碎片在泥地上组成紫微垣星图，北斗勺柄首指沉棺潭方向。

穿过溶洞时，洞顶垂下的脐带突然绞住秦九黎脖颈。那些脐带表面布满妊娠纹，末端连接的青铜鼎胚正在渗出羊水。鼎胚内传出祖父沙哑的笑声："好孙儿，你娘怀胎十月时，这鼎胚就种在她胞宫里！"

潭底倒悬祭坛上，九十九具女尸的脐带相互虬结，编织成青铜锁链网。当秦九黎的脊椎鞭扫过锁链，女尸们突然集体坐起，从七窍喷出带鼎纹的痋晶。那些六棱晶体在空中碰撞，发出编钟般的声响，奏的竟是《孟姜女哭长城》的调子。

"收下秦家的聘礼..."女尸们腹部的皮肉突然裂开，钻出刻满族谱的青铜胎盘。胎盘中心的脐孔里伸出婴儿手臂，指尖捏着半块染血的玉佩——与秦九黎怀中那枚完全契合。

义庄停尸房的符纸无风自燃，灰烬中爬出青铜甲片覆盖的尸虫。秦九黎发现每具尸体后背浮现甲骨文，那些文字如活物般蠕动，正在蚕食烛火映出的倒影。

"血债血偿！"佘婆子的鬼魂从地脉裂缝钻出，拐杖点地处涌出商代阴兵。这些阴兵的青铜面具内侧没有脸皮，森白头骨的眼窝里悬浮着鼎耳银铃，铃舌竟是半截婴儿脊椎。

杜鹃娘子突然撕开胸腔，肋骨离体化作血蝶群。当血蝶撞上阴兵面具时，那些青铜甲片突然软化，露出内部啃食《痋王经》的银线虫。秦九黎的结晶左臂插入地脉，拽出一卷人皮兵籙——皮质纹路间渗出黑血，显露出秦家先祖活剥孕妇制甲的流程。

阴兵阵列完成合围的刹那，潭底传来玉佩撞击声。所有甲骨文突然调转方向，将佘婆子鬼魂钉在青铜鼎虚影上。秦九黎看见鼎壁浮现妇好斩杀鼎奴的画面：喷溅的血珠在空中凝固，化作初代痋晶嵌入地脉。

"原来我们才是鼎奴..."杜鹃娘子的血蝶突然爆裂，蝶粉在空气中拼出甲骨文——记载着商王用十万活人桩滋养妇好鼎的真相。

沉棺潭水突然倒流，漩涡中心浮现六十年前的场景：少年秦九黎正将银铃锁链刺入母亲太阳穴。锁链另一端连着的青铜鼎胚突然裂开，钻出妇好的半张黄金面具。

"终于等到这一刻..."杜鹃娘子的左眼化作青铜镜，映出殷墟祭祀坑底的真相。那些堆积的鼎奴骸骨摆出与沉棺潭女尸相同的星宿阵，每具骸骨的天灵盖都插着青铜漏斗。

秦九黎的脊椎鞭突然解体，七十二枚青铜钉自动刺入潭底《洛书》残碑。碑文在钉入瞬间逆流重组，形成反向旋转的《河图》阵。潭水沸腾间，初代鼎灵破壳而出——她的左脸是妇好的黄金面具，右脸竟是秦九黎母亲临终时的模样。

"千年轮回该终结了。"鼎灵抬手招来七十二寨怨气，空中凝结出覆盖千里的青铜穹顶。杜鹃娘子化作的血蝶群突然自燃，火焰中浮现《反鼎诀》终极奥义：将脊椎鞭刺入自身天灵，以魂飞魄散重启《洛书》大阵。

当秦九黎的脊椎刺穿颅骨时，青铜穹顶突然迸裂。无数杜鹃花从裂缝涌出，花瓣上的银线虫正在啃食自己的尾巴。沉棺潭底的玉佩终于完整，倒映出妇好墓中未被污染的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