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篇 栖心

按照这个世界的规矩，出嫁的女儿三日后要回门——虽然我是个男的，但该走的礼仪一样不少。

我看着院子里堆成小山的回门礼，嘴角抽了抽：十箱灵药、八筐仙果、五笼珍禽，还有三缸据说能延年益寿的琼浆玉液。

最离谱的是角落里那只被红绸系着角的青牛，正冲我“哞”地叫了一声。

“这...”我转头看向张起灵，“是不是有点多？”

闷油瓶面无表情地把目光移向胖子。胖子立刻搓着手凑过来：“天真啊，这可是麒麟宗的排面！你回吴府不得...”

“可雪麒麟拉得动吗？”我指着那几口大缸，“会累死吧？”

“放心，我特意挑了最能干的那头。”

话音未落，院外突然传来轰隆巨响。

我们冲出去一看，只见那头负责拉车的雪麒麟正一屁股坐在礼箱上，满脸写着“老子不干了”，还把最贵的那筐仙果当零嘴啃。

张起灵眉头微蹙，抬手结印。

下一秒，所有回门礼突然缩小成巴掌大的模型，整整齐齐落进他袖中。

我和胖子同时张大嘴。

“走吧。”闷油瓶淡定地拎起我俩的后衣领，踏上了飞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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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剑落在吴府门前时，我爹娘己经带着全府上下候在院中。

见我们三人从剑上跳下，我娘手里的帕子“啪“地掉在了地上。

“这、这是......”

张起灵广袖一挥，袖中飞出的金光在院中重新化作小山般的回门礼。

最绝的是那头雪麒麟，落地时还保持着啃桃子的姿势，一脸懵地抬头看了看西周。

“岳父，岳母。”闷油瓶拱手行礼，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今天天气，“一点薄礼。”

我爹的胡子抖了抖，盯着那缸足够泡澡的琼浆玉液说不出话。

胖子趁机凑过去：“吴叔，这可是麒麟宗三百年陈酿...”

“小邪！”我娘突然拽过我，压低声音，“你...没受委屈吧？”

我眨巴了几下眼睛，故作委屈，指着闷油瓶：“委屈死了，麒麟宗都不给我饭吃，天天抓着我练武，那几个老头子天天打压我。”

话音刚落，院中一片死寂。

“……”

那头雪麒麟吓得把桃子核整个吞了下去。

张起灵眉梢微动。

“咳...”我娘突然掩嘴咳嗽起来。

“你这孩子，麒麟宗哪会这样对你呢，胡说！”

谎言被识破，我也不装了，干脆走向院内的石桌上了。

晨光正好，吴府中庭的青石板上洒满了碎金似的阳光。

我娘早早就命人备好了茶点，那张紫檀木的八仙桌上摆满了桂花糕、杏仁酥。

“宗主请用茶。”我爹亲自斟了杯云雾毛尖，指尖有点发颤。

这也难怪，任谁看到院子里突然多出几十箱贴着麒麟火漆的礼箱，都会手抖。

张起灵双手接过，低头时一缕黑发从肩头滑落：“岳父唤我起灵便好。”

我正偷摸去够桌上的杏仁酥，闻言差点打翻茶盏，胖子在旁边“噗嗤”笑出声，被我一脚踩在靴面上。

“哎呦喂！”这货怪叫一声，顺势从怀手中变出一盘食物来，“吴叔吴婶，尝尝麒麟宗特制的龙须糖！”

我看到这一幕，不禁有点心酸。

怎么就我使不出来？

我娘接过糖，眼睛却一首往张起灵那边瞟，我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毕竟三日前我还是被“押”上飞轿的。

虽然是他们强迫我的，但也是迫不得己。

“娘，”我故意提高嗓门，“麒麟宗的床可软了，就是某人总抢我被子......”

“咳！”我爹一口茶喷了出来。

张起灵慢条斯理地放下茶盏，也不在意我说的这些话，从袖中取出个眼熟的青瓷瓶：“申时。”

这人也真是无情，放下药就转身走了。

“又喝药？”我哀嚎，“我都回门了！”

“哎，小邪！”我娘突然拽过我，压低声音，“怎么大呼小叫的，还有你手上这玉扳指......”

我低头一看，左手拇指还戴着温润的白玉扳指，内侧还刻着精细的麒麟纹。

“这个啊，夫君给我戴上的。”

阳光暖融融地照在茶桌上，我望着爹娘渐渐舒展的眉头，笑出了声。

谁能想到，三天前我还对这个莫名其妙的婚事百般抗拒

“臭小子！”我爹一巴掌拍在我后脑勺上，力道却很轻，“吓死你爹了！”

“就是，”我娘也松了口气，捏着我的脸左右打量，“看来宗主待你不错。”

“嗯，”我着玉扳指，嘴角不自觉上扬，“他很好。”

就在这时，院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我们转头望去，只见一道金光划破长空，首首落在庭院中央——是张起灵的传讯金符。

金符在空中展开，化作几行字迹：

“出现异动，我去处理。晚膳前归。记得喝药。”

最后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爱心，一看就是刚学会的。

我忍不住笑出声，这闷油瓶，装得一本正经，背地里却在学这种小把戏。

“哎哟。”娘亲捂着嘴偷笑，“宗主还挺黏人？”

我红着脸把金符收进袖中，却摸到一个硬物。

那物件圆润冰凉，像是一颗玉珠。

正当我疑惑时，指尖突然传来一阵刺痛——珠子竟咬破了我的手指，吸了一滴血。

“嘶...”我还没来得及呼痛，就听见“砰”的一声轻响。

袖中突然一沉，一道寒光自袖口窜出，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后，“铮”地插在了我脚边的青石板上。

那是一柄通体莹白的长剑，剑身如霜雪凝就，在阳光下流转着水纹般的光晕。

“这是...”

我颤抖着握住剑柄，顿时感到一股暖流顺着掌心涌入经脉。

剑柄处缓缓浮现出两个古朴的小篆：“栖心”。

我的心突然软得一塌糊涂。

“看来我们白担心了，”爹笑着拍拍我的肩，“走吧，陪爹喝两杯。”

我握紧这属于自己的剑，跟着爹娘往正厅走去。

阳光透过回廊的花窗，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玉扳指在手指上微微发烫，像是某个闷油瓶在无声地说：

我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