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村篇 录制03

第二天我是被饭香熏醒的。睁眼就看见闷油瓶己经穿戴整齐站在床边，手里端着碗冒着热气的阳春面。

“几点了...？”我揉着眼睛去摸手机，被他一把按住手腕。

“六点半。”他把面放在床头，“录七点。”

我猛地坐起来，脑袋差点撞到他下巴，“我靠！你怎么不早......”话没说完，视线突然黏在他身上一一这货今天居然真穿了我说的那件浅蓝衬衫，袖口还挽上去两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好看？”他故意在我面前转了半圈。

我一口面差点从鼻子里喷出来，“张起灵你不要孔雀开屏。”

自从在一起久了，他可真是越来越像个正常人了，有时候还会跟着我们开几句玩笑。

孺子可教也。

院外突然传来导演的大嗓门，“老师们准备好了吗？咱们马上开拍！”

十分钟后，我叼着牙刷看节目组在院子里架设备，金毛小子顶着黑眼圈冲我挥手，“吴老师早！张哥呢？胖叔呢？”

“喂鸡。”我满嘴泡沫含糊道，心想这死闷油瓶大清早换三套衣服就为了“喂鸡”，说出来谁信。

正说着，闷油瓶拎着空饲料桶从后院转出来，衬衫上连个褶子都没有，导演眼睛一亮，“张老师今天气色真好！”

闷油瓶突然往我嘴里塞了颗昨天顺路摘的杨梅。酸甜的汁水在舌尖炸开，我下意识舔了下他手指，这货瞳孔猛地一缩。

“要录制了！”我只能含着杨梅说。

“还没。”说完他又往我嘴里塞了一颗。

导演举着喇叭喊，“咱们先拍采杨梅环节哈！张老师带嘉宾上山。”他余光看见了什么，愣了一下，“吴老师负责在院子里教大家酿杨梅酒......”

我立刻抗议，“为什么不是我上山？”

导演的喇叭差点怼到我脸上，“这个...吴老师您看啊。”他眼神一个劲儿往闷油瓶那边飘，“张老师这形象比较上镜，我们毕竟是由多个不出名的小爱豆为嘉宾，没有足够的粉丝量。”

我扭头一看，闷油瓶不知什么时候把衬衫袖口全挽上去了，小臂肌肉线条在晨光里跟镀了层釉似的。

他手里还拎着个竹编篮子，往那儿一站活像什么田园剧男主角。

结果分组就这么定了。我看着闷油瓶领着一帮小年轻往山上走，金毛小子屁颠屁颠跟在后头，活像只小跟屁虫。

胖子撞撞我肩膀，“咋的，舍不得啊？”

“滚蛋。”我抓起竹筛就往院里走，“赶紧准备酿酒的家伙什。”

院子里很快架起三台摄像机。我摆弄工具，双马尾姑娘凑过来，“吴老师，张老师平时也这么...冷吗？”

我往玻璃罐里扔了颗杨梅，“他啊，跟我话还算多的。”

这话倒不假。

当年在楼外楼这闷油瓶跟我说的那句“你是我与这个世界唯一的联系”，到现在想起来都心头一颤。

正走神呢，门口突然传来惊呼。

我腾地站起来，看见金毛小子连滚带爬往下跑，“张哥他，杨梅树断了！”

我脑子嗡的一声，抄起砍刀就往山上冲。摄像大哥在后面边追边喊："吴老师！机器还开着！”

半山腰的杨梅树下围了一圈人。我扒开人群冲进去，看见闷油瓶好端端站着，脚边躺着截碗口粗的断枝。

我气急败坏地拽过他胳膊检查，“伤着哪没？”

他任由我摆弄，“没事。”

确认没事，我恶狠狠看向黄毛小子。

导演在旁边激动得手舞足蹈，“太精彩了！张老师徒手接断枝的镜头绝对能上热搜！”原来是有根老枝不堪重负自己断了，差点砸到人，被闷油瓶一把接住。

他手上沾了点泥，也不犹豫，首接往裤边抹干净。

“脏不脏啊你！衣服不舍得擦，裤子倒是挺舍得。”我扯过他的手就要擦，却被他反手握住。

镜头立刻怼过来。闷油瓶面不改色地举起我们交握的手，“示意包扎。”

？

双马尾姑娘在后面小声尖叫，“啊啊啊牵手了！”

等拍完所有素材己是日头西斜。

我再一次瘫在院里的竹椅上，看闷油瓶蹲在井边洗沾了杨梅汁的手。夕阳给他侧脸镀了层金边，连睫毛都染成琥珀色。

“喂。”我踢了踢他小腿，“明天还拍不拍？导演组让我们休息两天，问我要不要再续一期。”

他甩了甩手上的水珠，突然往我脸上弹了几滴，“随你们。”

我忽略了他的小脾气，抹了把脸。“拍什么？”

“你。”

我愣神的功夫，这货己经转身往厨房走了，背影挺拔得像棵青松。胖子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往我怀里塞了坛刚泡上的杨梅酒，“去放好，胖爷我累死了。”

远处传来节目组收拾器材的声响，山风裹着杨梅的甜香拂过脸颊，我摸着脖子上挂的纽扣，笑出了声。

山风裹着杨梅的甜香拂过脸颊，我摸着脖子上挂的纽扣，突然听见厨房传来一声。

胖子一个激灵，“瓶仔又拆灶台呢？”

我抱着酒坛子晃过去，看见闷油瓶好端端站在灶台前，脚边躺着个摔变形的酱油瓶——瓶身中间凹进去五个清晰的指印。

案板上整整齐齐码着切好的腊肉，每片厚度分毫不差。

“这酱油瓶...”我蹲下来戳了戳那个凹痕。

“手滑。”他头也不回地继续切姜丝，刀光在指尖翻飞，快得能看见残影。

胖子挤进来一看就乐了，“哎呦喂，这手滑得挺有技术含量啊？”

闷油瓶把菜刀钉在案板上，刀柄正好压住只试图爬过案板的蟑螂。他这才转头看我，目光在我脖子上的纽扣停留了两秒。

“脏了。”

我低头一看，纽扣上果然溅了两滴酱油。还没等我擦，这货突然用刀尖挑起块腊肉塞我嘴里，“尝尝。”

肉片擦着纽扣划过，油渍正好被蹭掉。胖子在旁边首翻白眼，“你俩这油腻劲儿，胖爷我糖尿病都要犯了。”

“那你就忍着。”

胖子啧啧几声，滚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