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年轮密码

深冬的林场被夜幕笼罩，寒风裹挟着雪粒拍打着窗棂。陈延川握着匕首，悄无声息地踹开卫生所后门。月光透过斑驳的窗棂洒进来，在地面切割出锋利的棱。当他看清屋内景象时，握着匕首的手骤然僵住 —— 沈青禾半跪在显微镜前，白大褂下摆沾满泥土，面前三个搪瓷盘里分别堆着木屑、冻土块，还有带着新鲜刀痕的桦树皮。

“谁让你进来的？” 沈青禾头也不抬，睫毛在镜片下投出剧烈抖动的阴影。她转动显微镜旋钮，金属齿轮发出细微的咔嗒声，“过来，看这个。”

陈延川警惕地靠近，军靴碾碎地上的玻璃碴，发出细碎的声响：“大半夜搞这些神神叨叨的......” 话音戛然而止。显微镜下，1952 年的年轮截面上，深浅不一的纹路竟排列成规律的点线组合，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诡异。

“摩尔斯电码。” 沈青禾动作利落地扯过他腰间的桦树皮画，粗糙的皮革绳擦过他手腕，带来细微的刺痛。“海东青爪子下的图案，和年轮里的密码是镜像关系。” 她将树皮按在台灯上，阴影立刻在墙面投出清晰的坐标图，“西北无名峰，1952 年失踪的护林员就埋在那里。”

陈延川后退半步，不料撞翻药架。阿司匹林药片像雪粒般洒落一地，在月光下泛着惨白的光。他盯着树皮上逐渐浮现的海东青图腾，喉结滚动，声音不自觉拔高：“这不可能...... 老猎人说这是避邪的......”

“避邪？” 沈青禾突然抓住他的手，指尖的温度烫得惊人，仿佛能灼穿他的皮肤。“你后颈的伤，防疫站的突袭，还有三天前追杀猎户的狼群 ——” 她的瞳孔猛地收缩，眼中满是寒意，“他们要的根本不是木材，是藏在树心里的东西！”

窗外突然传来积雪压断树枝的脆响，惊得两人同时一颤。沈青禾反应极快，闪电般将培养皿扫进抽屉，金属柜门撞出闷响。她转身时太过仓促，食指被生锈的抽屉边缘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滴在桦树皮上的瞬间，整个人剧烈颤抖起来。

“沈青禾！” 陈延川眼疾手快地扶住她摇晃的肩膀，却见她首勾勾盯着墙面，眼神像是穿透了时空。“红松...... 他们把人钉在红松上......” 她突然攥紧他的衣领，力道大得惊人，“匕首！刀柄上有海东青，和你的树皮画一模一样！”

就在这时，踹门声骤然炸响。三个蒙着黑巾的男人举着电棍冲进来，橡胶鞋底在瓷砖上摩擦出刺耳声响。陈延川二话不说，将沈青禾猛地推进桌底，匕首出鞘的寒光映亮对方袖口里的海东青刺青.

“果然是你们。” 陈延川抹了把嘴角渗出的血，电棍擦着他耳际扫过，烧焦的头发味混着血腥味弥漫开来。他目光如鹰，死死盯着对方，“说，无名峰藏着什么？”

回应他的只有更密集的攻击。桌底的沈青禾在黑暗中摸索，颤抖的手指终于扣开麻醉剂瓶盖。当最近的男人弯腰时，她猛地跃起将针头扎进对方后颈。男人闷哼一声倒下，黑巾滑落，露出半张狰狞的刺青脸。

陈延川一脚踢开抽搐的躯体，弯腰捡起地上的桦树皮。原本的图腾不知何时变成刺目的红色数字：72:00。与此同时，沈青禾的腕表发出尖锐蜂鸣，表盘上的指针疯狂旋转，最终停在 06:01:43—— 比正常时间整整快了两分钟。

“三天。” 沈青禾按住剧痛的太阳穴，女儿小满的声音在脑海中不断回响，仿佛近在咫尺，又仿佛远在天边。“必须在三天内赶到无名峰，否则整个林场......” 她突然抓住陈延川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肉里，眼中满是恐惧与坚定，“那些树会活过来，它们在求救！”

陈延川盯着她染血的指尖，又看向墙上逐渐淡去的血色坐标。记忆突然闪回乌兰生产那晚，沈青禾在火光中冷静接生的模样，和此刻眼中燃烧的疯狂如出一辙。

“拿上东西。” 他扯下衬衫布条，动作利落地缠住她的伤口，“我去借辆嘎斯车。” 转身前，他突然凑近她耳畔，呼吸扫过她发烫的耳垂，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下次再敢单独涉险......” 话没说完，他己经撞开后门冲进风雪，军靴踩出的脚印很快被新雪覆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