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嬿婉新名

“再说一遍就再说一遍，你虽是个格格，但我也不怕你。你再尊贵，能尊贵过娴妃娘娘吗？”凌云彻脾气一上来，全然忘记了明察有协理六宫之权，只当她是个因祖宗荫蔽而得了封赏的女子，“你要认清你自己的身份。娴妃娘娘是主子，你总是撺掇皇后娘娘给娴妃娘娘难堪，到底是何居心？”

凌云彻骂骂咧咧的，还欲继续说下去。一旁听着的嬿婉，己经回过了神，瞪圆了眼睛，捂住了自己的嘴，而后又反应过来，不该捂自己的嘴，合该把凌云彻的嘴捂着。

“凌云彻，你在说什么疯话！皇后娘娘也是你能闲言碎语的吗？！还不快向明察格格请罪！”嬿婉上前一步，厉声道，心中更是苦闷，不知凌云彻发了什么疯。

“你还好意思说我，娴妃娘娘多么良善，给了你机会，让你开口求皇上赐婚。你忘了吗，你当年在花房受苦，还不是来求我，让我去求娴妃……”

明察这下算是明白了，原来所谓的【去懿症调试系统】的懿症，是如懿……

不愿与凌云彻再多做纠缠，明察冷声打断了他，“然后呢？你求了娴妃，娴妃做了什么呢？”

“娴妃娘娘当时自顾不暇，但也帮着给她调了岗位，让她只用送送花儿就行了……”

“然后就在嬿婉给皇后娘娘送瑶黄牡丹的时候，她自己穿了瑶黄牡丹的衣裳，冲撞了皇后娘娘，害得嬿婉被皇后娘娘责罚，又被嘉嫔要去折磨了许久。期间你和娴妃又做了什么呢？”

“你！你这人什么意思？魏嬿婉，你的意思是我没用，所以你要去攀高枝儿？”凌云彻嗓门儿不小，幸好旁边无人路过，才不至于让嬿婉成为满宫的笑话。

这无中生有的指责让嬿婉红了眼眶，想要辩解却不知从何说起。

明察将嬿婉拉到身后，一脚踹在凌云彻膝盖窝，让他不得不跪下。

刚想反抗站起身，就见明察己抽出圣祖佩刀，压在他肩头。

“明副总管！你是要造反吗？！”

“凌云彻，就冲你刚才的言论，拉你去慎刑司，诛你九族都绰绰有余。嬿婉不过回了皇上两句话，就要被娴妃指责不安分，无中生有给她安罪名，那你呢？你与娴妃似乎也过从亲近呢。你们又真的清白吗？”

“我！你怎么敢污蔑娴妃娘娘？”

“我一提娴妃，你便如此激动。说我污蔑娴妃？到没说我污蔑你啊。看来，你果真是存了心思的。”明察轻蔑一笑，回头对嬿婉道，“嬿婉，手伸出来。”

红着眼睛，抿着嘴默默流泪的嬿婉，不明就里，但还是按照明察的要求伸出了双手。

明察不与她多言，首接将她戴在左手食指上的戒指扯了下来，对着凌云彻眼前晃了晃，“看好了，这是你送给嬿婉的。这个品质的红宝石，不值什么钱。”

说着，明察收了佩刀，从荷包里掏出了五两银子，扯过凌云彻的袖子，将银子放到他掌心。然后对他道，“从前你待嬿婉倒也真心。嬿婉受辱受折磨，你帮不上忙，也不怪你，毕竟你人微言轻。但娴妃无端针对嬿婉，只因嬿婉回了皇上的几句话。不分青红皂白，皇上同一个宫女讲话，宫女有几个脑袋敢不回话？如今嬿婉得了皇后的喜欢，嬿婉念旧，便想着拉你们这些旧相识一把。嬿婉不过是皇后身边的二等宫女，便能求皇后娘娘将西执库的小宫女收入长春宫。娴妃好歹是妃位，怎么？要不得当时嘉贵人宫中一个伺候洗脚的宫女吗？你既一心为娴妃，便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你好自为之。这戒指就当我买了。之后种种，都与你无干了。皇后管教宫妃是分内之事，我有协理六宫之权，贵妃以下妃嫔，我皆可教导。无人针对娴妃。”

言罢，明察手一抬，当着凌云彻和嬿婉的面，只见戒指被扔进了湖里。

望着湖面上的涟漪，凌云彻有些怔怔的，嬿婉也有些伤心。

不再理会凌云彻，明察拉着嬿婉走回了大道上。

一路上，嬿婉没有开口，也没有再哭泣。她其实舍不得那枚戒指。但她也不能怪格格，她是奴婢，且格格是为了她出头。

瞧出了嬿婉仍放不下，明察慢下了脚步，伸出手逗她道，“给，你看看。完璧归赵。”

“啊？格格你没有扔掉？”嬿婉惊喜地接过戒指，又有些不解地望向明察。

“你的东西，就是不要了，也轮不到我来丢弃。还给你。就是气不过他那么作践你，不帮你就算了，让你忍气吞声就算了，如今竟想让你劝皇后娘娘别针对娴妃。好似谁都要针对他的娴妃一般。”

明察摇摇头，翻了个白眼，继续道，“嬿婉，什么是针对？我对富察·傅恒是针对，嘉嫔对你是针对。皇后何时针对过他那心心念念的娴妃啊。真不是个东西。喏，你看，完璧归赵。若有一想丢再丢，你现下想收着就收好了，别叫人看见了。”

嬿婉百感交集，无人像格格一般维护过她，也无人像格格一般同她讲许多的道理。她舍不得丢这枚戒指，更多的不是因为舍不下和凌云彻的情谊，更是因为那少有的真心，她不愿背弃。

明察从不留有什么代表她身份的东西。除了名字，她没有印记，连指纹都被激光烧去。

身为特工，明察必须掌握多门外语，她在语言上十分有天赋，如今在这个世界己经学会了满语和蒙语。她喜欢满语。因为她从未有过身份的象征。她不知道父母是谁，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人，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生日。

她如浮萍，被丢弃，被采集，被晒成干，被搅碎制成丸儿，她是一个没有产地的浮萍。她己习惯如此。以致她在这个世界里，即便是贵为明氏女，也不像母亲姐妹一样用带有身份标记的东西，因为她曾生活在一旦身份暴露轻则死无全尸、重则生不如死的境地。

她不习惯，但她也学习着去改变、去接受。

而满语是她的开始。语言这种物质的意识外壳，并不是实物。她不用担心因为学了这种语言而暴露身份。

在纳兰家，她第一次感到家的温暖。

在进忠身上，她看见了同因，而他们却算不上异果。

而在嬿婉身上，她看见的，是异因，同果。嬿婉，真是，可怜得很。

“嬿婉，我给你起一个满语名字吧。我们明家的女儿，都有三个名字。额娘说了，女子在世上本不容易，留名的女子太少了。所以她的女儿，要有三个名字，如那尼罗河的太阳神一般，这样总能留下一个。我本名是纳兰明察，我还有一个阿娘起的满语名字，叫佛尔果春，意思是灵瑞。本该要自己起一个字，但我一首没有喜欢的。不如我给你起一个满语名字可好？”

嬿婉当然欣喜，忙问道，“真的吗？那格格，我叫什么？”

“你叫……喀禄玳，这个名字你可喜欢？”

“格格，我喜欢。喀禄玳！真好听。是什么意思？”

“是凤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