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圣宠殊荣

侍寝之后的第二日，索欣身着一身浅蓝色蜀锦绣花宫装前往长春宫面见皇后请安。

请安的日子六月十五，皇后于五月十五诞下嫡子五阿哥，正好出月，接受嫔妃请安。

如懿降为了嫔位，本尚在禁足，但现下因为嫡子满月，皇上下令大赦天下，后宫犯错嫔妃金玉妍和海兰都尚在孕中，也都捡了一条性命；如懿也因此被解了禁足。

如懿本不想来。

她到现在都不相信皇帝竟然封了她的侍女惢心成为贵人；期间种种传闻譬如皇帝对惢心如何珍重爱重首到册封礼才让她侍寝、譬如惢心未侍寝己和皇帝同床共枕、譬如惢心的嫁妆如何丰厚、又譬如惢心的封号是“宝恬”，那可是皇帝做亲王时的封号，如懿充耳不闻，只一心觉着皇帝是为了与她置气才对惢心如此不同。

更是让她觉得如此的，是皇后竟然在昨日送去了一对龙凤花烛与合卺酒；这可是皇帝正妻才能有的待遇；当年，纵然皇帝将第一夜留给了她，可她却因为是侧福晋，没能有这样的待遇。

如懿想这些一定都是皇帝为了和她置气所安排的，如此一想心中便甜蜜不少，而再转念一想，她觉得皇后如此小气，被皇上这样安排，一定更为气恼，如懿更觉得消气了不少。

因而当众人都觉得她没脸的时候，她倒是泰然自若地出现在了给皇后请安的席位上。

玫嫔如今是一宫主位，照拂有孕嫔妃，将来是有皇嗣傍身的嫔位，且因和皇后贵妃交好，所以坐在了皇后的右手边，同贵妃一列，比如懿地位高出了不少。

如懿本非在意这些的人，她瞧着身旁的苏绿筠，朝她露出了一个友好的笑容，只是心中苦涩，苏绿筠在王府本是侍妾，地位不及她这个格格；可她现在被降了位份，地位还不及对面的白蕊姬，心中便有些不快，笑容也有些勉强了。

苏绿筠不语，淡淡地别过了脸去。她可是没忘记之前如懿是怎么私下里撺掇永璜的。

索欣给各宫嫔妃请安，皇后特意备了厚厚的软垫放在下首，同昨日册封礼丝毫不差。

毕竟，皇帝心疼索欣，还未册封就己传了圣旨，以后宝恬贵人除了觐见太后，重要节礼，见了皇上和皇后，都不用蹲下行礼了。

如此殊荣圣宠，当真独一无二。

今日侍寝后头一次行礼是大礼，自是不能省略跪拜。索欣规矩一丝不苟，仪态端庄，丝毫看不出她跪下并不方便。

皇后很喜欢索欣的礼数周全，恭谨谦和。待索欣行完三跪九叩大礼，皇后道，“紫云，快扶宝恬贵人起来。”

“多谢皇后娘娘。”

在之后，是向各宫娘娘见礼，首先是贵妃高晞月和纯妃苏绿筠，二人与索欣皆是老相识。

“用不着跪了，皇上都许了你不用跪，要是还在意这些虚礼，皇上又要怪本宫欺负新妹妹了。”

高晞月故作娇蛮，惹得皇后抿嘴浅笑。

索欣恭谨，慢声道，“皇后娘娘仁慈，贵妃娘娘谦和，可是礼不可废，嫔妾也不能太过不守规矩。”

“罢了罢了，今日是索欣成正经嫔妃的日子，心中有礼数是好的。”皇后笑过了，便解围道，“今日，你们这些比她位份高的嫔妃就受她行一礼便好，只是往后平日里宝恬贵人蹲下不方便，保留手势的礼数，做三下表示尊敬就好了。”

待所有嫔妃起身回了皇后娘娘后，索欣开始一一见礼。

高晞月和苏绿筠皆有赏赐。

二人如今聪明了许多，但即便是傻子也能觉察出皇帝对索欣的珍视，交好索欣，也就是在皇帝面前博了个贤良的名声。

再接下来便是玫嫔。白蕊姬没有旁人许多弯弯绕绕，她如今有一个指定要抚养的孩子，也没什么其他求的怕的了，她索性起身上前，亲自扶起了索欣，从手上退了一只青花玉镯到索欣手腕上，“妹妹清水出芙蓉，更配这青玉手镯。切勿妄自菲薄，”

“多谢玫嫔娘娘。”

白蕊姬此举，只不过因为惢心也曾是侍女。宫里流言虽被禁止，但也有人偶尔嚼舌根，说起那惢心竟背主忘恩，爬上了皇帝的龙床，白蕊姬出身南府，最恨旁人指桑骂槐，安分守己之言。

“妹妹本非池中之物，一朝得见天颜，自是当得皇上青睐。”

高晞月扶额低声道，“一朝得见天颜是此前从没见过皇上。宝恬贵人从前做了娴嫔十几年的婢女，得见天颜不是这么用的……”

“啊？呵呵，妹妹别介意，姐姐学艺不精……”

“你快别说了。”高晞月恨不得起身将白蕊姬拉回座位上，“还算有进步，清水出芙蓉用对了。”

白蕊姬倒没觉得不好意思，打着哈哈，又摸着索欣的手道，“姐姐我没读过什么书，但妹妹你也别笑话姐姐。意欢格格说了，不耻下问，学知识怎么能觉得羞耻呢？错了才能学会嘛。”

“是，玫嫔娘娘说的是。嫔妾受教了。”

“行了，可别唤我娘娘了，要是瞧得起我就叫我一声姐姐便好。我同你说，有空且去碎玉轩读读书，咱们一同去。”

“是，玫嫔姐姐。”

索欣细声细气的语调，哄得白蕊姬十分高兴。她最讨厌别人因她的出身瞧不起她，但索欣没有过，从前也没有因为如懿的势力而给过她难堪，白蕊姬欢喜地回了自己的座位。接下来是索欣向旧主如懿行礼。

“奴……嫔妾给娴嫔娘娘请安。”

如懿只是看着索欣，眨了眼睛没有回话。

索欣再道，“嫔妾给娴嫔娘娘请安，还未恭贺娘娘有孕之喜，望娘娘身体康健，平安诞下皇嗣。”

如懿仍然不准备回话，只是一番探究且委屈的模样，让索欣心里又生出许多不安。

瞧出了如懿所思所想，皇后轻咳了一声道，“娴嫔，宝恬贵人跪着不方便，见过礼便可让她起来了。”

皇后己发话，如懿不得不回话，她沙哑甜腻的声音道，“索欣，你要知道，你是从本宫宫里出去的，理应听一番本宫的训导……”

“好了，宝恬贵人起来吧。”皇后不耐烦地打断了如懿准备开展的高谈阔论，“还有其余的嫔妃未见过礼，你且不用再说了。还是说娴嫔你觉得本宫这个皇后对宝恬贵人的教导不够，想要亲自再教？”

“娴妃，噢不，现在应该是娴嫔了……”

一道抑扬顿挫的语调，打断了正要开口回话的如懿。

坐在了高晞月身旁翻着白眼，道，“娴嫔，皇上的圣旨上写了，宝恬贵人是前二品大员纳兰永寿与一品诰命夫人思柏夫人的长女，纳兰索欣。自碎玉轩出嫁，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

“你闭嘴！”

如懿还未来得及回怼，只见一道明黄色的身影快步走进了殿内。

见皇上，所有嫔妃皆起身蹲下行礼，只听皇帝道“都起来吧”，众人起身却见皇帝亲自走至索欣身边，将她捞起，“行了，朕说过不许跪。”

索欣低下头，实在不知该如何拒绝皇帝的特殊对待。

昨夜种种，历历在目，今日早上皇帝让她多睡一些时候，不让她起床侍奉。早上她是强撑着羞|耻的感觉，目送了皇帝去上朝，临别时皇帝还摸了摸她的面颊，她只觉得面颊如同被铁块烫伤了一般。现下，皇上当着众人将她扶起，又贴的她这样近，同她如此说话，她只觉得不能呼吸了。

“皇上，礼不可废。皇上皇后仁德，臣妾也不能太过骄纵。”索欣终是小心翼翼抬起头看着皇帝说道。

皇帝故意严肃道，“朕说过的话都算数。你宫里人的份例，今日的扣了。”

“啊？”

见宝恬贵人听见宫里人扣了钱便瞪大了眼睛，在座嫔妃皆是笑了，有觉着她有趣的，也有羡慕嫉妒的，更有出言调侃的，便是苏绿筠，“诶呀，宝恬妹妹，你说，皇上和皇后娘娘本免了你的礼数，谁知你如此礼数周全，说是第一次见过姐妹们执意要行礼。还好比你高位的嫔妃，你己经周到的见过礼请过安了。皇后娘娘说了，以后若是不得不行礼，便是扶额三下以表尊敬便可。”

苏绿筠是宫里出了名的老好人，又抚养二位阿哥一位公主，现下又是有孕在身，此刻为皇帝解释了来龙去脉，又为皇后开脱了苛责新宠的问责。

如此，皇帝轻轻捏了捏索欣的手臂，然后往皇后走去，落座正座后道，“皇后贤徳，想得周到。绿筠、晞月、蕊姬且都是仁慈良善。宝恬贵人，你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