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暗室胎音

暴雨在防空洞顶棚砸出密集的鼓点，林夏的指尖抚过生锈的输液架，金属纹路在腕间微微发烫。萧北辰掀开霉变的窗帘，1997年的日历赫然入目，泛黄的纸页上，"11月27日"被红笔重重圈起——那是林夏出生的日期。

墙角堆着蒙尘的玻璃罐，福尔马林溶液里漂浮着胎儿的残肢。军医的镊子夹起半块标签："标本编号B-17......"林夏突然踉跄着撞向档案柜，柜门弹开的瞬间，成摞的产检记录雪片般散落。

"这是我母亲的字迹。"她颤抖着拾起一张胎心监测图，波浪线上密布着不规则的尖峰，"这些异常波动......是金属中毒的征兆。"

萧然蹲在积水潭边，孩童的手指划过水面。波纹中浮现出模糊的荧光岛屿轮廓，探照灯组成孕妇微笑的图案。孩子突然剧烈咳嗽，掌心咳出的血丝里裹着银灰色颗粒，在潮湿的地面凝成残缺的医院平面图。

"地下二层有暗门。"玄武的金属探测器突然蜂鸣。撬开通风管道的瞬间，陈年的血腥味混着药水气息涌出。萧北辰的手电照亮墙上的抓痕——五道并行的血痕从天花板延伸到地面，像是有人被拖行时绝望的挣扎。

手术台上的无影灯突然闪烁。林夏的瞳孔骤缩，金属纹路如活蛇般爬上脸颊。她扑向蒙着白布的器械台，掀开的瞬间，十七支深紫色药剂在应急灯下泛着幽光。玻璃瓶身的标签己经褪色，但仍能辨认出"北境生物"的鹰隼标志。

"这是当年给我母亲注射的药剂。"林夏的指甲掐入掌心，"她说这是保胎的维生素......"

萧北辰的战术匕首挑开暗格，泛黄的实验日志簌簌掉落。1997年11月27日的记录页上，母亲的笔迹潦草得近乎疯狂："第17号母体出现排异反应，胎动异常......金属沉积物正在侵蚀子宫壁......"

防空洞深处传来铁门吱呀声。萧然赤脚踏过积水，孩子的手掌按在结满水垢的观察窗上。玻璃另一侧，成排的保温箱在幽绿灯光下若隐若现，每个箱体都连接着蛛网般的输液管。当应急电源突然启动时，众人看清了箱内景象——浸泡在药液中的胎儿全身布满金属斑块，畸形的右手紧紧攥着脐带。

"这些孩子都活不过满月。"周天雄的阴影从管道间浮现，机械义肢摩擦着生锈的铁架，"你母亲到死都不明白，那些金属斑块不是病变......"

林夏突然发出痛苦的呻吟。她扯开衣领，锁骨处的金属纹路正渗出淡黄色脓液。军医的检测仪显示她的血液含汞量超标百倍，而萧然咳出的金属颗粒在显微镜下呈现诡异的晶体结构。

暴雨声中夹杂着快艇引擎的轰鸣。萧北辰踹开通往码头的暗门，探照灯刺破雨幕的刹那，荧光岛屿组成的孕妇图案突然扭曲——所有探照灯同时转向污水处理厂，在墙面投射出巨大的胎儿影像。

"他们在找这个。"周天雄举起锈迹斑斑的保险箱。箱体弹开的瞬间，成沓的胎儿死亡证明飘散如雪，每张都盖着"金属中毒"的印章。最底层的录音带开始转动，母亲崩溃的哭喊撕裂雨夜："那些药剂会遗传......我的女儿......"

萧然突然栽倒在地。孩子蜷缩成胎儿的姿势，后颈的疤痕裂开细缝，银灰色晶体如新芽般钻出皮肤。当急救灯照亮他痛苦的面容时，众人惊觉那些晶体的排列方式，竟与污水处理厂墙上的抓痕完全一致。

海面腾起百米高的水柱。新浮出的岛屿上，废弃的产科医院正在重组。破碎的霓虹灯牌拼出"新生"二字，每个病房窗口都晃动着扭曲的人影。林夏的金属纹路突然暴起，她抓起手术刀划向自己的手臂，暗红色的血顺着纹路流淌，在地上汇成加密的药剂配方。

晨光刺破乌云时，萧北辰在泄洪道发现暗室。成箱的药剂正在泄漏，深紫色的液体渗入地下河。当采样瓶被打捞上岸时，萧然突然安静下来——孩子瞳孔的金环第一次完整浮现，倒映出母亲年轻时抱着实验日志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