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永昼新生

晨雾在海面上织成灰白的纱帐，萧北辰的冲锋舟切开凝滞的水面。林夏的指尖抚过萧然缠着绷带的右手，孩童蜷缩在防水布下昏睡，睫毛上凝着细小的汞珠。五十米外，新浮出的荧光岛屿正渗出琥珀色液体，探照灯在雾中投下父亲年轻时的全息投影。

"小心水下！"

朱雀的警告被金属断裂声淹没。冲锋舟底部突然拱起尖锐的凸起物，锈蚀的机械臂破水而出，指尖挂着周天雄残存的电子眼。萧北辰的匕首刺入机械关节的瞬间，浑浊的海水突然翻涌起成团的荧光乌贼——它们触须上缠绕的，正是昨夜沉没岛屿的玻璃舱碎片。

登陆艇撞上黑色礁石时，林夏的婚戒碎片突然发烫。她将戒指按在岩壁的凹痕处，汞液突然从裂缝渗出，在石面上勾勒出地下实验室的入口。萧然在此时惊醒，孩童的断指处渗出银灰色液体，在礁石上腐蚀出残缺的导航图。

地下通道的应急灯忽明忽暗。成排的培养舱嵌在玄武岩中，每个舱内都悬浮着与萧北辰容貌相似的中年男子。他们的右手无名指处缠着绷带，心电监护仪的日期定格在萧然出生那天的午夜。林夏的手电扫过操作台，烧焦的实验日志上残留着父亲的字迹："若容器失效，启动备用方案......"

"爸爸，这里有东西在动......"

萧然突然指向通风管道。生锈的栅栏后闪过半张孩童的脸——那是萧然七岁时的模样，右手无名指完好无损。林夏的尖叫卡在喉间，她认出那孩子穿着萧然五岁生日时的条纹睡衣。

周天雄的机械残躯从培养舱后爬出，合金骨架挂着破碎的输液管："这才是完美的容器......"他的电子眼投射出全息画面——父亲正将针管扎进克隆体的后颈，而背景里的日历显示着明天的日期。

萧北辰的霰弹枪轰碎最近的培养舱。琥珀色药液喷溅在岩壁上，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克隆体突然集体睁眼，他们的右手同时指向某个方位——暗室深处的青铜柱正渗出赤红液体，柱身缠着的铁链锁着个金属襁褓，襁褓缝隙间露出半截刻着萧然生辰的铜牌。

"毁掉核心！"

林夏撞开防弹玻璃，汞斑在脖颈处汇成矿脉图。当她将魂戒碎片嵌入青铜柱基座时，整个岛屿突然剧烈震颤。萧然扑向金属襁褓，孩童的断指插入襁褓缝隙，淡金色的纹路突然从瞳孔褪去——所有克隆体的生命监护仪在同一秒归零。

晨光刺破海雾时，青铜柱在轰鸣中倾塌。赤红液体汇入海水，将成群的荧光乌贼染成朝霞的颜色。林夏抱着昏迷的萧然跌坐在礁石上，孩童的断指处不再渗出汞砂，取而代之的是新鲜的血珠在绷带上晕开。

五十海里外，书房废墟的余烬中升起缕青烟。烧焦的保险柜里，十七支药剂在高温中汽化，父亲最后的全息影像随着蒸汽升腾："真正的解药......是斩断锁链的勇气......"

当冲锋舟的引擎再度响起时，萧然在母亲怀中睁开双眼。孩童的瞳孔清澈如初，倒映着海平线上跃出的第一轮红日。在他们身后，沉没的荧光岛屿处泛起细密的泡沫，某个刻着衔尾蛇的金属箱正缓缓沉向深渊，箱内未启封的培养舱编号，在幽蓝海水中一闪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