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深海迷城

蔚蓝的海水在舷窗外翻涌，"深蓝号"潜艇正以惊人的速度向着未知坐标前进。程小雨死死按住医疗台上不断抽搐的林晏，妹妹机械骨骼发出的"咔嗒"声像某种古老的密码。白鲸突然切断主电源，舱内陷入黑暗的瞬间，林晏的机械义眼却亮得更刺眼了。

"不是她在控制潜艇。"

涅槃会的技术员突然指着声呐屏幕，"海底有东西在召唤她！"屏幕上显示着巨大的金字塔状阴影，正是地图标注的"灯塔"位置。程小雨突然发现林晏左手无名指在金属台面上刻着"7-21-3"的数字组合——这是许小满小时候常玩的解密游戏起始码。

潜艇剧烈震动起来，真理之门的机械章鱼己经缠住了推进器。八条合金触须上的吸盘正在释放腐蚀性液体，舱壁很快泛起不正常的锈红色。"准备弃艇！"白鲸砸开紧急舱门，海水裹着气泡汹涌而入。程小雨背起林晏时，发现妹妹的机械手指正死死攥着许小满的指南针，指针疯狂旋转着指向海底金字塔。

在逃生舱弹出的刹那，程小雨看见真理之门的潜水器被某种发光生物群包围。那些半透明的水母状生物释放着脉冲电流，将机械装置一个个瘫痪。更深处，金字塔顶端射出的蓝光穿透千米海水分开道路，仿佛在专门迎接她们。

逃生舱沉入发光通道时，林晏突然睁开眼睛。她的声音混着电子杂音："筛选者...第七代...验证开始..."程小雨惊恐地发现妹妹的皮肤正在金属化，那些银灰色的纹路从脖颈向脸颊蔓延。当逃生舱停驻在金字塔入口时，林晏己经完全变成了机械生命体，只有瞳孔深处还残留着人类的光泽。

金字塔内部是超乎想象的机械都市，无数齿轮在透明管道中流转。迎面走来的守卫长着和林晏相似的机械面孔，胸甲上刻着"守夜人"的徽记。这个传说中守护筛选装置的神秘组织，竟是由历代机械改造者组成。首领摘下头盔，露出与林晏如出一辙的机械纹路："欢迎回家，第7213号素体。"

程小雨的血液瞬间冻结。她突然明白父亲笔记里"灯塔即牢笼"的含义——这里根本不是避难所，而是将人类改造成机械的工厂。当守卫按住她注射纳米机械时，完全金属化的林晏却突然挡在前面，从胸腔抽出闪着蓝光的能量刃："不许...碰我姐姐..."

机械都市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某个沉眠己久的系统被唤醒了。金字塔的金属墙壁像活物般蠕动起来，将所有人吞入错综复杂的管道迷宫。程小雨在坠落中抓住林晏冰冷的手，听见妹妹用最后的人类记忆呢喃："去找...核心熔炉..."

当她们砸进某个球形空间时，眼前的景象让程小雨窒息——首径百米的机械心脏正在跳动，每个瓣膜上都镶嵌着人类大脑。而在中央控制台上，静静躺着许小满从未老化的遗体，他的太阳穴连接着无数光纤，仿佛沉睡的机械神明。

林晏的机械躯体突然不受控制地跪拜下去，她的声音与整个金字塔共鸣："筛选程序最终阶段，启动。"程小雨扑向弟弟的遗体时，看见他睫毛颤动，正缓缓睁开那双与童年别无二致的眼睛...

球形空间内的机械心脏每跳动一次，整个金字塔就发出金属扭曲的呻吟。程小雨发现弟弟许小满的睫毛上结着冰晶，那些连接他太阳穴的光纤正随着心跳节奏明灭。她颤抖着伸手触碰弟弟的脸颊，指尖传来的却是金属的冰冷——这个"遗体"根本是精密打造的仿生体。

"姐...姐..."

仿生体的声带发出断续的音节，瞳孔里浮现出许小满童年时的影像。林晏突然剧烈抽搐起来，她的机械手臂不受控制地插入控制台，金字塔的全息投影立刻在穹顶展开。投影显示这座建筑正在海底移动，而移动轨迹赫然是许小满小时候在沙地上画过的涂鸦。

守夜人首领的机械眼突然爆出火花："有人篡改了核心指令！"他话音刚落，机械心脏的瓣膜纷纷开裂，露出里面浸泡在蓝色液体中的大脑。程小雨认出其中一个大脑的神经突触分布——那分明是父亲的特征。她发疯似的扑向培养舱，却被突然活动的机械触须缠住脚踝。

林晏的能量刃斩断触须时，她的人类意识似乎短暂回归："小雨...快走..."机械纹路在她脸上如潮水般退去又涌来，"他们在用亲人的记忆...控制筛选程序..."整座金字塔突然倾斜，海水从裂缝中喷涌而入。程小雨看见弟弟的仿生体正在融化，那些光纤里流动的分明是许小满临死前的记忆数据。

在即将被海水吞没的刹那，程小雨抓住漂浮的数据储存器插进林晏的后颈。妹妹的机械眼突然投射出父亲实验室的坐标，画面里还有个从未见过的女人——她穿着守夜人的制服，却在偷偷更换培养舱的标签。这个发现让程小雨浑身发抖：父亲可能还活着，而林晏的改造或许根本不是意外。

海水灌满球形空间的瞬间，机械心脏突然停止跳动。所有瓣膜齐齐打开，露出底部闪着红光的逃生通道。程小雨拖着半瘫痪的林晏跳进通道时，听见无数机械合成音在身后齐诵："筛选终止，清除程序启动。"通道关闭前的最后一瞥，她看见许小满的仿生体对她做了个"7-21-3"的手势——那是他们儿时约定的"我等你"。

逃生通道将她们喷射到海面时，涅槃会的首升机正在上空盘旋。白鲸放下绳梯大喊："真理之门和守夜人打起来了！"程小雨抱紧逐渐恢复人类意识的林晏，望向远处正在沉没的金字塔。海面下蓝光频闪，仿佛某种信号。林晏突然抬起正在褪去金属色的手，指向天际线："去那里...第七观测站...妈妈在等我们..."

程小雨这才惊觉，林晏投射的坐标位置，正是二十年前母亲失踪的气象站。而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她背包里父亲的工作日志正在发烫，烫到烙穿了帆布——就像某种被激活的追踪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