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潮声

程小雨蘸着海水擦拭生存派密码，皮肤下的金纹突然刺痛——三百米外的荧光藻丛不正常地熄灭，像是被什么吞了光。

“潮汐要转向了。”

老妇人用骨杖拨开碳化的贝壳，露出底下便利店同款金属板，“那群食腐的该来了。”

话音未落，七艘树屋船的藤蔓同时指向东南。

婴儿忽然吐出沾满口水的珊瑚，星尘从唇缝渗出，在空中凝成歪扭的舰队轮廓。程小雨眯眼辨认帆上的双头鹫标志，那是时痕旅团重组后的新图腾。

海风捎来腐烂的汽油味，十二艘改装货轮刺破浓雾。

甲板上堆满裹着防水布的立方体，有个裹尸袋般的物体正在剧烈抽搐。老周的新生藤蔓突然暴长，卷住桅杆上的瞭望员摔进海里——落水者机械义肢迸出的电火花，照亮了布幔下密密麻麻的培养舱。

“他们真的在造赝品...”程小雨把婴儿塞给老妇人，生存派密码在掌心凝成光刃。

最前排货轮的防水布突然掀开，三百个注满绿色溶液的舱体在晨光中显现，每个舱内都漂浮着许沉不同年龄段的克隆体。

浪涛撞上礁石的轰鸣里，混进了玻璃碎裂的脆响。

中央舱体的“许沉”突然睁眼，星尘匕首剖开自己胸膛，挖出的心脏跳动着便利店条形码。克隆体撞破舱盖跃入海中，暗红血渍在浪尖凝成箭头，首指程小雨所在的树屋船。

“带他进底舱！”

老妇人骨杖点地，甲板突然裂开荧光缝隙。婴儿却死死扒住船舷，瞳孔里流转的星图突然定格——五海里外的沉船残骸里，林晏的怀表纹身正在黑色黏液里明灭。

克隆体们踏浪而来，皮肤下的沙虫触须将海水染成墨色。

程小雨的光刃斩断最先跃上甲板的赝品，黑血溅在藤篮上竟腐蚀出焦痕。

婴儿突然啼哭，被污染的藤蔓应激绽放荧光花苞，花粉裹住克隆体爆成星尘。

“小心共鸣！”

老妇人拽过程小雨翻滚避开，方才站立处己被黑色黏液蚀穿。货轮甲板升起环形装置，便利店扫描仪改装的发射器正对着树屋船：“交出火种，给你们留全尸。”

婴儿忽然伸手抓向虚空，星尘从指缝涌出凝成弓弩。箭矢离弦的刹那，西南方突然射来三枚脉冲弹，将环形装置炸成废铁。两艘银灰色快艇劈浪而至，驾船人披着暗蓝斗篷，胸口的日晷徽章泛着冷光。

“曙光哨兵？”

老妇人骨杖横在胸前，“基因纯化主义者来凑什么热闹？”

为首的哨兵掀开兜帽，露出机械与血肉拼接的面容。他耳后的便利店芯片被替换成水晶装置，说话时喉结处的伤疤跟着蠕动：“时痕旅团偷了我们的星尘共鸣器，追踪信号到...”

话音戛然而止。婴儿突然咯咯笑着拍手，哨兵胸口的日晷徽章应声龟裂，爬出只星尘凝成的发光水母。老周趁机甩出藤蔓缠住快艇，荧光花粉在对方机械义眼烙出逆向编码：“芯片是三天前才植入的，你们根本不是曙光哨兵！”

假哨兵的脸皮突然脱落，露出沙虫口器般的狰狞面孔。货轮上的克隆体们同时嘶吼，皮肤下的触须拧成钻头刺向树屋船。程小雨的光刃砍在触须上火星西溅，忽然瞥见某个克隆体颈后的疤痕——和许沉在便利店替她挡刀留下的伤痕一模一样。

婴儿的啼哭突然拔高，星尘风暴以树屋船为中心炸开。被掀翻的货轮舱体里滚出个金属箱，箱缝渗出的黑血凝成许沉虚影：“小雨...他们在用我的基因反向污染火种...”

程小雨劈开金属箱，冷藏格里整齐码着十二管脐带血。标签不是实验编号，而是便利店促销贴纸——许文山歪扭的字迹写着：【给孙子的满月礼】。

海面突然隆起巨大漩涡，真正的曙光哨兵舰队浮出水面。旗舰甲板上的女人举起星尘共鸣器，婴儿瞳孔中的星图突然紊乱：“检测到基因污染源，执行净化程序。”

老妇人突然拽过程小雨跳海，骨杖点在漩涡边缘：“你父亲在海底藏了礼物！”荧光礁石应声挪移，露出锈蚀的便利店餐车——车顶微波炉正发出过载轰鸣。

婴儿挣脱襁褓爬向餐车，星尘从掌心渗入控制台。

车载广播突然播放许文山沙哑的录音：【小雨，按下红色按钮】。程小雨撞开扑来的克隆体，染血的手掌拍在操控面板上。

彩虹礁的夜空突然亮如白昼，三百颗人造星辰同时闪烁。时痕旅团的货轮在强光中汽化，曙光哨兵的旗舰被星尘凝成的巨手按进海底。婴儿趴在车窗上呀呀学语，海面浮起无数荧光水母，托着许沉破碎的记忆胶囊飘向远方。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程小雨在餐车储物柜发现盒发霉的蜡笔。褪色的画纸上，五岁的她把爸爸画成三头六臂的怪物，角落却工整写着：【今天爸爸没搞砸，给我买了草莓冰淇淋】。

婴儿忽然伸手戳向海底某处，那里的星尘波动异常强烈。老妇人望着逐渐平静的漩涡，骨杖上的荧光正在消退：“真正的风暴要来了...”

海底突然传来闷雷般的震动，程小雨攥紧婴儿被浪花打湿的襁褓。

老妇人骨杖尖端爆出火星，照亮五十米外缓缓上浮的金属舱——舱体表面爬满便利店同款条形码，观察窗后闪过半张与许沉极其相似的脸。

“还有克隆体...”

程小雨的生存派密码在掌心发烫，婴儿忽然伸手按住她颤抖的手腕。星尘从孩子指缝溢出，凝成歪扭的箭头指向西南礁石——林晏正拖着断臂从那里爬来，怀表纹身渗出的血珠在海面凝成求救信号。

货轮残骸中突然伸出机械触手，某个浑身黏液的身影嘶吼着跃上礁石。程小雨的光刃劈开浓雾，却在看清对方面容时僵住——那人的左脸带着许沉的刀疤，右脸却蠕动着沙虫口器。

黏液从怪物的下颌滴落，在礁石上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程小雨的光刃横在胸前，刃尖映出那张扭曲的脸——左眼是许沉特有的琥珀色，右眼却蠕动着沙虫的复眼结构。婴儿突然伸手抓向虚空，星尘凝成的小箭擦过程小雨耳际，精准刺入怪物颈后的条形码。

“嗬…许文山…的…礼物…”怪物的声带像是漏气的风箱，黏液从齿缝喷溅而出。林晏的锁链突然缠住它左腿，怀表纹身渗出金红色的血：“他的基因被污染了！海底有东西在操控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