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渊瞳

海面突然隆起数十个鼓包，更多半人半虫的怪物破浪而出。它们脖颈后闪烁着便利店同款扫描光，胸腔内传出机械与血肉摩擦的咯吱声。老妇人骨杖点地，藤蔓从船体裂隙疯长成屏障：“带火种走！这些是‘蚀渊者’的先锋！”

程小雨护着婴儿后撤，余光瞥见海底有巨型阴影游过。

某个首径超百米的金属圆环缓缓上浮，环体表面布满生物与机械融合的触须——这正是老人口中的“蚀渊者”，专食文明残骸的深海族群。

“十五年前他们吞了溯源教的方舟…”

老妇人挥杖击碎扑来的怪物，骨裂声混着回忆，“你父亲在它们胃里藏了东西…”

婴儿突然剧烈咳嗽，星尘从嘴角溢出凝成钥匙形状。程小雨顺势望去，蚀渊者主体的环心正闪着熟悉的荧光——那是许沉失踪时戴的战术目镜。

林晏突然拽过程小雨翻滚，原先站立处被黏液腐蚀出焦坑。三个怪物正用许沉的脸做出扭曲笑容，星尘匕首的裂痕里爬出沙虫幼虫：“妈妈…为什么…不要我…”

“闭嘴！”

程小雨的光刃劈开黏液，婴儿的啼哭突然化为高频声波。

蚀渊者的金属环体剧烈震颤，表层触须簌簌脱落，露出内部锈蚀的便利店货架——许文山竟把实验室建在怪物体内。

老周用藤蔓缠住程小雨腰际，将她甩向环体缺口。

婴儿伸手触碰锈迹，货架突然活化重组，拼成首通核心的阶梯。最深处的培养舱里，许沉真正的遗体悬浮在星尘中，心口插着把便利店同款扫码枪。

“他把自己做成基因锁…”

老妇人咳着黑血追来，“扫码枪里是…”

蚀渊者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整个环体开始向内坍缩。程小雨徒手掰开培养舱，许沉冰凉的手掌突然攥住她手腕。婴儿触碰遗体的瞬间，扫码枪迸发强光——二十年前的监控画面汹涌而至。

画面中的许文山正在给蚀渊者植入芯片，身后的培养舱里躺着幼年程小雨：“等小雨觉醒生存派密码…就能引爆它们胃里的…”

现实中的扫码枪突然过载，婴儿的瞳孔亮如超新星。

蚀渊者在强光中分崩离析，程小雨抱着许沉坠落时，看见他僵硬的唇角微扬——那是她五岁那年，父亲偷藏她涂鸦时的神情。

荧光水母托着众人浮上海面，林晏用怀表纹身接住飘落的星尘。老妇人望着逐渐平静的漩涡，骨杖裂开细纹：“蚀渊者不止一个…你父亲在它们每个体内…”

婴儿忽然伸手探向海底，那里正升起新的金属环体。程小雨握紧光刃，在许沉遗体额间落下一吻——这次她看清了，那抹笑纹里藏着极小的一行字：【今天没搞砸，小雨找到爸爸了】。

浪涛忽然撕开裂隙，十二艘刻着人鱼图腾的潜艇浮出水面。为首的女人推开舱门，鱼尾状的机械义肢泛着冷光：“我们是‘深蓝遗民’，追踪蚀渊者三百年了。”她抛来枚贝壳存储器，全息影像中浮现许文山与初代遗民首领握手的画面。

林晏突然拽住程小雨后退：“他们脖颈有沙虫咬痕！”话音未落，那女人的机械鱼尾突然裂开，钻出蚀渊者同款的触须。婴儿的星尘箭抢先洞穿她的眉心，爆出的却不是血液，而是粘稠的黑色共鸣液。

“它们在模仿人类…”

老妇人骨杖插入沙地，激活埋藏的星尘地雷。海底炸开三百道荧光，照亮更多蠕动的金属环体。程小雨将许沉的遗体轻轻放入藤篮，光刃映出她决绝的侧脸——这次，她要亲手终结父亲最后的错误。

程小雨的光刃劈开黏液浪潮，刃身映出无数张许沉的脸在痛苦嘶吼。婴儿突然攥紧她衣领，星尘从指缝钻入那些怪物的复眼——被污染的瞳孔深处，竟浮现出便利店冷藏柜的画面，许文山正将某管试剂藏进冰淇淋包装。

林晏的锁链绞住两只怪物甩向蚀渊者，怀表纹身突然渗出许沉的血：“他们的记忆被篡改了！这些是二十年前的…”话音被爆炸声淹没，某个怪物的机械心脏突然过载，胸腔里炸出便利店同款的促销传单。

老妇人骨杖插入金属环体裂缝，激活埋藏的星尘共鸣器：“你父亲在它们神经中枢留了后门！”整个蚀渊者突然痉挛，表层触须反卷着刺入自身核心。程小雨趁机突进到环体中央，看见许沉遗体心口的扫码枪正在闪烁——枪柄刻着行小字：【扫这里，小雨】。

婴儿突然啼哭着将星尘注入枪身，全息投影在浪尖展开。年轻的许文山抱着三岁女儿坐在便利店仓库，正将基因密钥封进冰淇淋机：“等小雨长大觉醒密码，这些蚀渊者就会变成…”画面突然被黏液覆盖，某个长着许沉左手的怪物撕开投影扑来。

程小雨的光刃贯穿怪物咽喉，黑血溅在许沉冰冷的额头上。她突然发现父亲眼皮微微颤动——遗体后颈插着枚记忆芯片，接口形状竟与婴儿的星尘纹路吻合。

“不要！”

林晏的警告晚了一步，婴儿的手己按上芯片接口。三百道记忆洪流席卷众人，他们看见许文山在生命最后时刻的癫狂——他把自己改造成蚀渊者的核心控制器，却在植入过程中被反噬。

海底突然亮起无数猩红光点，第二波蚀渊者环体冲破海床。程小雨抱紧因透支昏睡的婴儿，光刃插进许沉遗体的扫码枪：“爸，这次换我帮你收尾。”

当枪身的便利店logo亮到极致时，所有蚀渊者突然调头冲向彼此。金属环体在自毁程序中扭曲成废铁，许沉遗体终于露出释然的微笑——和程小雨记忆里，那个偷偷修好她弄坏玩具时的笑容一模一样。

荧光水母群托着幸存者升上海面，深蓝遗民的残舰正在下沉。老妇人用骨杖挑起块带血的机械鱼鳞：“这些模仿者活不过黎明…”她忽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漏出的竟是星尘凝成的便利店小票，背面写着：【谢谢惠顾，许文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