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溯源

暴雨冲刷着青灰色石阶，溯源教祭司云瑶跪在神殿遗址前，腕间铜铃震出急促的碎响。壁画上的蛇形图腾突然渗出黏液，将她素白的长袍染成墨色。

“大祭司，地宫在排斥我们！”

随行少年阿岩拽住她衣袖，手中罗盘的磁针正疯狂旋转。

三天前那场海啸过后，十二派系在东南海岸签下临时盟约。

此刻云瑶凝视着坍缩的地宫入口，藤蔓状的石雕门楣上，黎明之翼的飞鸟徽记与暗影议会的黑鹰图腾诡异交织。

“这不是自然灾害。”

她扯断染毒的铜铃链，铃铛坠地时炸出蓝色火苗，“有人重启了地脉共鸣器。”

地底突然传来齿轮咬合的闷响，十二尊蛇首人身的青铜像破土而出。它们的眼眶里跳动着便利店同款扫描光，石质手掌却结着医疗同盟特有的消毒晶霜。阿岩的罗盘突然磁暴，金属外壳熔出溯源教密文：【当三毒交汇，古神苏醒】。

云瑶的骨笛划过暴雨，声波震碎最近青铜像的头颅。爆出的不是零件，而是蠕动着的黑色珊瑚——与三个月前蚀渊者体内的污染物同源。少年突然指着地缝：“下面有光！是方舟组的应急信号！”

当他们降入地宫时，菌丝状的光源照亮了骇人景象：三百具裹着各派系制服的干尸跪拜在祭坛西周，中央的青铜鼎内沸腾着星尘与机械的混合物。鼎身铭文让云瑶窒息——这竟是溯源教遗失三百年的镇教圣器【万物釜】。

“医疗同盟的人来过。”

阿岩用镊子夹起半片染血的胸牌，电子屏残留着最后记录：【不要相信方舟组…】。他的话音被破空声打断，五支骨箭钉入祭坛，箭尾系着黎明之翼的求救布条。

云瑶的骨笛突然发出悲鸣，穹顶坠落的碎石显露出隐藏夹层。二十米高的玻璃柱内悬浮着方舟组工程师陈劲的遗体，他的脊椎连接着古文明装置，手中紧攥着医疗同盟的消毒剂。

“三个月前失踪的联合勘探队…”

阿岩的罗盘割破掌心，血珠在鼎沿凝成预言：【当十二脉归一，毒将成为药】。

地宫突然倾斜，青铜鼎内混合物泼溅处，干尸们集体睁眼。它们的机械义肢爬满古文明符文，胸腔内传出便利店广播的电子音：“欢迎见证筛选最终阶段…”

云瑶拽着阿岩跃上石梁，骨笛吹出溯源教禁曲。声波与青铜鼎共振的刹那，陈劲的遗体突然抬手，插入他后颈的黑色珊瑚应声粉碎。全息投影从玻璃柱迸发，映出楚河的身影——他正将古文明装置与暗影议会系统接驳，背景里闪过医疗同盟苏白院长签字的文件。

“苏院长参与了…”

阿岩的惊呼被机械干尸的嘶吼淹没。云瑶的铜铃链绞住扑来的怪物，在它脊椎处发现医疗同盟的编号烙印——正是上周失踪的护工队成员。

当地宫穹顶彻底坍塌时，陈劲遗体的手指突然指向祭坛暗格。云瑶冒着坠石掀开石板，里面封存着许文山的手稿：【古神即人心，毒药本同源】。泛黄的纸页间掉落枚芯片，医疗档案显示苏白在三年前就接受过基因改造。

暴雨裹着海水灌入地宫，黎明之翼的快艇撞破东侧石壁。首领程诺抛出磁力索：“我们追踪暗影议会信号至此！”他的机械翼沾满黑色珊瑚，羽根处嵌着溯源教的蛇形密符。

云瑶将骨笛刺入青铜鼎，十二派系的徽章突然在鼎身亮起。当最后枚徽章——方舟组的齿轮标志亮起时，陈劲的遗体突然开口：“楚河在三十处圣地都…”他的声带被黑色珊瑚侵占前，阿岩将消毒剂注入珊瑚裂缝。

地宫在剧震中沉入海底，众人浮上海面时，怀中的证据己拼出骇人拼图。云瑶望着手中染毒的铜铃，突然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夜——苏白院长为她注射疫苗时，针管里闪过的正是古文明装置的同款幽光。

程诺的机械翼掠过浪尖，递来半块烧焦的怀表：“在西南洞窟发现的，里面有你们教派的…”

云瑶按下表冠按钮，父亲临终前的影像浮现在暴雨中：“瑶儿，当十二派系徽章同现万物釜…便是重启文明筛…”浪涛吞没了后半句，但表盘背面新显的密文己昭示一切——那正是少年阿岩罗盘上缺失的最后谶语。

此刻，三百海里外的医疗同盟总部，苏白院长正将古文明装置碎片放入消毒柜。柜门映出她后颈的皮肤——那里跳动着与楚河克隆体同频的黑色图腾。

暴雨在海面砸出无数坑洞，云瑶攥着湿透的手稿，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程诺的机械翼突然调转方向，激光切割开漂浮的残骸——锈蚀的金属板上，艺术复兴会的鸢尾花纹章与生存派的血手印诡异重叠。

“七小时前，这里发生过混战。”

程诺用机械爪勾起半截断臂，创面凝结着医疗同盟特有的消毒晶体，“方舟组和秩序会的标识同时出现…他们在争夺什么？”

阿岩突然闷哼跪倒，罗盘迸发的磁场灼穿防护服。他颤抖着指向海底漩涡：“共鸣器还在运作…暗影议会启动了‘归源程序’！”

云瑶的铜铃链突然绷首，十二枚铃铛在暴雨中炸成碎片。每块碎片都映出不同画面——艺术复兴会的壁画师正将古文字刻上潜艇、秩序会的审判长在销毁基因样本、生存派的狂徒用铁棍敲击共鸣器外壳……

“他们在各自为战！”

她拽过程诺的机械翼，“必须召集十二派系首脑，万物釜的预言是…”

海面突然隆起百米高的水墙，改装过的溯源教祭坛破浪而出。坛顶站着苏白院长，她的白大褂下露出暗影议会纹身：“云祭司，你父亲没教过你吗？”她晃动手中的古文明装置碎片，“毒与药的界限，本就由掌权者划定。”

阿岩突然暴起，将消毒剂扎入苏白脖颈。玻璃药瓶却在她皮肤上弹开——那下面覆盖着与楚河同款的机械装甲。“傻孩子。”苏白轻笑，“三年前给你注射的可不是疫苗…”

程诺的机械翼突然失控，带着两人撞向祭坛。云瑶的骨笛刺入装甲缝隙，吹出溯源教葬曲。声波与古文明装置共振的刹那，海底浮起三百具青铜棺——每具都刻着十二派系成员的姓名。

苏白突然撕开左臂仿生皮肤，露出医疗同盟的原始纹章：“真以为我是暗影议会的人？”她将古文明碎片嵌入祭坛凹槽，“我效忠的，是许文山未完成的‘净世计划’！”

祭坛突然投射出全息星图，十二派系圣地组成基因链状结构。云瑶在眩晕中看见父亲的身影——他正将真正的火种芯片封入青铜棺，而楚河在阴影处记录坐标。

阿岩用染血的罗盘割开手腕，血珠在祭坛凝成谶语：【当背叛者守护真相】。海底突然伸出机械触须，将苏白拽入深渊前，她将加密芯片弹向云瑶：“去看看三号样本库…你父亲留给你的…”

暴雨渐息时，程诺从祭坛暗格取出青铜匣。匣内不是圣器，而是云瑶五岁时的涂鸦本——泛黄的纸页上，孩童歪扭的太阳图案正与十二派系圣地布局完美重合。

海风卷起苏白残留的衣角，云瑶忽然读懂父亲最后的手稿。她将涂鸦本按在祭坛，古文明装置突然逆运行——所有青铜棺自动开启，里面封存的竟是各派系初代首领的原始基因样本。

“这才是‘归源程序’…”

她将骨笛掷入漩涡，“暗影议会想用污染后的基因覆盖人类，而我们…要重启最初的火种。”

当第一缕月光穿透云层时，三百海里外的医疗同盟总部，楚河克隆体正凝视着监控画面。他抚摸着与云瑶父亲同款的研究日志，轻声呢喃：“老朋友，你女儿比你果断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