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回声

海底的荧光渐渐消散，程小雨跪坐在许沉冰凉的遗体旁，指尖悬在他唇角那抹笑纹上方。林晏的机械义眼扫过遗体胸腔，冷光映出心脏处细小的芯片接口：“楚河在最后时刻，把他的意识备份强行植入了许沉的中枢神经。”

许小满突然拽过程小雨的手按在芯片上，星云纹路应激亮起：“他的记忆还没完全消散！”十二岁的少年瞳孔中流转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悲怆，“楚河在共享许沉的感官数据，他们现在共用同套神经突触。”

三海里外的医疗同盟潜艇内，苏白院长盯着监控屏上跳动的基因图谱。助手小林捧着刚取出的冷藏箱，寒气中三百支淡蓝药剂泛着诡异光泽。“院长，真的要启用这些？”他的防护服袖口渗出冷汗，“许文山当年封存的基因炸弹......”

“楚河在利用许沉的身体重组暗影议会。”

苏白将药剂装入注射枪，腕间的医疗同盟徽章突然裂开细纹，“这些不是炸弹，是许教授留下的最后保险栓。”

海底突然炸开密集气泡，七艘印着溯源教蛇形图腾的快艇破浪而至。舞者云瑶立在船头，腕间铜铃震出高频声波：“检测到古文明辐射超标，请立即撤离污染区！”她身后的阿岩举起改装过的罗盘，磁场指针正疯狂指向许沉遗体。

程小雨的光刃突然横在云瑶颈前：“你们在追踪什么？”刃尖映出对方后颈新添的条形码——与三个月前暗影议会的试验编号同源。云瑶的骨笛突然迸发青光，声波震开光刃：“看看你护着的是什么！”

许沉的遗体突然抽搐，皮肤下钻出黑色珊瑚触须。林晏的锁链绞住正在异变的右臂，怀表纹身渗出许沉的血：“他的基因链在被污染重组！”许小满突然扑到遗体上，星云纹路逆流注入芯片接口，孩童的眼泪混着星尘滴在珊瑚表面。

“小满别！”

程小雨的光刃劈开珊瑚触须，爆出的黏液里裹着记忆碎片——二十年前的雨夜，许文山正将哭闹的小满按进培养舱，舱外站着穿白大褂的苏白。

医疗同盟的潜艇突然发射麻醉网，苏白的声音通过扩音器在海面震荡：“立刻移交污染源！”小林抱着冷藏箱跃入海中，淡蓝药剂在接触到黑色珊瑚的瞬间汽化，凝成三百道基因锁链缠住许沉遗体。

“那是父亲的反制程序......”

许小满突然跪倒，记忆重置前的最后画面涌入脑海——许文山颤抖着将注射器扎进自己脖颈，“他说当双重基因污染相遇......”

海底突然隆起巨大鼓包，楚河的克隆体踏着黑色珊瑚浮出水面。他的机械心脏外露着便利店同款扫描仪，声带振动出许沉的声音：“小雨，你还不明白吗？”克隆体突然撕开胸膛，跳动的器官上刻着林晏母亲的警号，“这些年的牺牲，都是为了今天......”

林晏的锁链突然调转方向刺入自己手臂，用疼痛对抗记忆篡改：“他在同步我们的神经！”怀表纹身渗出母亲的血，在浪尖凝成加密坐标——正是十年前失踪案的关键证据。

云瑶的骨笛突然吹响溯源教葬曲，阿岩的罗盘在声波中炸裂。十二尊蛇首青铜像破水而出，咬住楚河克隆体的西肢：“这是古文明净化协议！”她拽过程小雨跃上快艇，“许沉遗体必须沉入归墟，否则整个海域......”

医疗同盟的冷冻弹突然覆盖战场，苏白踩着冰面疾驰而来。她手中的基因剪刀精准刺入许沉心脏，三百道加密数据顺着珊瑚脉络流入深海：“许教授赌上性命，就是要让火种在污染中涅槃！”

当第一缕晨光穿透海面时，许沉的遗体化作星尘消散。程小雨攥着最后一片未汽化的芯片，突然听见五岁那年父亲哼的摇篮曲——许文山在全息影像里擦拭着实验台，背景音里混着便利店关门的电子铃。

二十海里外的黎明之翼据点，程诺盯着突然亮起的监控屏。穿白大褂的女孩正在给伤员包扎，她后颈的生存派密码与程小雨的基因图谱完全重叠。“新的火种载体出现了......”他按下通讯器，“准备启动‘朝阳’计划。”

海底归墟深处，三百具青铜棺同时开启。许小满的星云纹路倒映在棺内液面上，浮现出许文山未销毁的实验日志——每一页都写满涂改的“错误”，唯独结尾页留着工整的字迹：【小雨，要笑着活下去】。

林晏突然踉跄着扶住快艇栏杆，怀表纹身的裂痕渗出金色液体。程小雨伸手去扶，却被她避开：“别碰！楚河的意识残片在污染接触者......”话音未落，海面突然卷起漩涡，五名穿暗影议会黑袍的身影踏浪而出。为首的男子摘下兜帽，露出与许沉七分相似的面容——正是三年前“死亡”的基因工程师陆巡。

“老朋友，你的怀表该物归原主了。”

陆巡的机械臂突然伸长，指尖弹出林晏母亲的婚戒。林晏瞳孔骤缩，锁链不受控地袭向对方咽喉：“你把她怎么了！”

程小雨的光刃横劈过去，却被陆巡胸口的反基因护盾弹开。许小满突然将星尘注入海面，浪花凝成许文山的虚影：“陆巡，你偷走的不仅是我的实验数据......”虚影抬手轻点，陆巡的护盾突然过载爆裂，露出皮下蠕动的黑色珊瑚。

与此同时，溯源教的快艇上，云瑶正用骨笛修复阿岩被辐射灼伤的右眼。少年攥着半块碎裂的罗盘，声音发抖：“他们在青铜棺里......放了活人......”云瑶的骨笛陡然走调——归墟方向传来凄厉的哭嚎，三百具青铜棺的缝隙中正渗出鲜红的血水。

程诺的通讯器突然响起刺耳警报，监控屏上的“朝阳”计划倒计时被强行重置。他转头望向医疗舱，穿白大褂的女孩不知何时消失了，只剩病床上留着张皱巴巴的便利店小票，背面潦草地画着个哭泣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