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青铜罗盘

（第七小学）

许小满蹲在防空洞铁门前，指尖蹭过锈迹里的青苔。那些青铜罗盘虚影消散前，他看见自己的倒影在罗盘中央碎裂成十二片。液态金属在耳后突突跳动，像是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在扎。

“别碰铁门！”

程小雨的警告晚了一步。他手腕刚触到冰凉的金属，整扇铁门突然震颤着向内凹陷，扬起的粉尘里飘着若有若无的檀香味——和三年前许文山实验室里的味道一模一样。

橘猫‘将军’炸毛嘶吼，项圈芯片迸出电火花。许小满突然发现自己的影子正在脱离身体，那些青铜纹路在墙面投射出诡异的星轨。他想起许沉说过的话：“当罗盘开始转动，我们都是被观测的标本。”

（暗影议会）

梁启明把玩着从楚河尸体上找到的青铜钥匙，齿痕间还沾着量子泡沫的蓝光。第七小学的监控画面里，许小满正在铁门前徘徊，那孩子颈后的星图纹身比三年前清晰了太多。

“该让拾荒者联盟入场了。”

他对着加密频道低语，喉结处的机械装置发出齿轮转动的咔嗒声。暗影议会的徽章在衣领下泛着冷光，那是用楚河脊椎改造的生物芯片，此刻正接收着防空洞深处的能量波动。

通风管突然传来指甲抓挠的声响。梁启明反手甩出三枚微型爆破器，却在看到来人时瞳孔骤缩——本该死在观测站的云瑶，此刻正攥着青铜匕首站在阴影里，裙摆滴落的液体腐蚀着水泥地面。

“你偷换了归藏仪。”

她甩了甩匕首上的血珠，刀刃映出梁启明溃烂的半张脸，”楚河根本不是实验体，他是...”

爆破器的火光吞没了后半句话。梁启明在浓烟中嗅到焦糊的猫毛味，将军的惨叫让他太阳穴突突首跳。等烟雾散尽时，只剩下墙上焦黑的猫爪印，和半融化的青铜钥匙。

（医疗同盟）

手术刀卡在第三根肋骨时，苏白终于看清伤员胸腔里的东西——缠绕着神经纤维的青铜齿轮，正随着心跳的频率旋转。这是第十七个从逃生舱抬出来的重伤员，每个伤者体内都有类似的机械造物。

“准备高频电击！”

她扯开粘血的防护服，却发现自己的锁骨位置浮现出淡金色纹路。那些纹路正与伤员体内的齿轮产生共鸣，像是某种跨越物种的生物电信号。

实习生小林突然发出短促的尖叫。苏白转头时，看见男孩瞳孔里映出自己后背——覆盖白大褂的皮肤上，十二道青铜锁链正在皮下缓缓游动，末端全都连接着许小满所在的防空洞方位。

“告诉陈劲，让他们撤到...”

她的话被震动打断。手术台突然倾斜，培养皿里的机械螃蟹集体爬向伤员，蟹钳精准地夹住那些游走的青铜锁链。

（拾荒者联盟）

老周用扳手敲了敲防空洞铁门，锈蚀的金属簌簌剥落。他身后跟着七个戴防毒面具的拾荒者，每个人背包里都鼓鼓囊囊塞着从海底观测站顺来的零件。

“这他妈是个陷阱。”

他啐了口唾沫，看着铁门缝隙里渗出的蓝光，”梁启明那老狐狸把咱们当炮灰呢。”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剧烈震颤。老周的机械义肢插进裂缝稳住身形，防毒面具的夜视镜片里，成群结队的机械水母正从地底涌出。它们伞盖上的黑鹰纹路泛着红光，和三天前暗影议会突袭医疗同盟的机械兽如出一辙。

“炸药！”

老周怒吼。拾荒者们手忙脚乱地安装爆破装置时，他突然注意到铁门内侧的刻痕——用儿童蜡笔画的简笔画，两个火柴人牵着手站在彩虹下。右下角歪歪扭扭写着”许小满2023”。

（观测站核心区）

林晏的机械义眼正在过载。她看着全息地图上闪烁的红点，那些代表拾荒者联盟的光点正被机械水母吞噬。更诡异的是防空洞方向，许小满体内的青铜装置正在和某个巨型结构共鸣，像是沉睡的鲸群在呼唤同伴。

“许沉！”

她踹开动力舱的门，战术手电照亮满地狼藉。楚河的残躯还在冒烟，而本该和他在一起的程小雨不见了踪影。技术狂人突然跪倒在地，看着自己掌心浮现的青铜纹路——那些纹路正拼出许小满的基因序列。

通风管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林晏举起脉冲枪转身时，看见将军叼着半截机械触须冲进来，项圈芯片的指示灯疯狂闪烁。橘猫跃上控制台，爪子拍在某个红色按钮上，整面墙突然变成巨大的全息投影。

防空洞内部的画面让林晏窒息——许小满被铁链锁在青铜罗盘中央，那些锁链末端连接着十二个昏迷的拾荒者。更可怕的是环绕罗盘的机械水母群，每只水母体内都蜷缩着具儿童骸骨。

（第七小学地下室）

云瑶的舞鞋陷在血泊里。她看着青铜罗盘缓缓转动，那些刻度上的甲骨文正剥落成液态金属，流向被铁链禁锢的许小满。罗盘中央的凹槽里嵌着枚钥匙，和她三天前从楚河尸体上偷来的那半枚正好能拼合。

“你果然在这里。”

梁启明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残破的右脸正在蠕动重组，机械齿轮从颧骨处刺破皮肤，”当年你父亲把我做成这副模样时，就该想到...”

云瑶突然笑了。她将青铜匕首抵在罗盘裂痕处，藏了二十年的藏语咒文脱口而出。整个地下室开始下陷，那些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儿童标本漂浮起来，每具尸体额头都亮起青铜色的星图。

“你以为楚河真是幕后黑手？”

她踩碎飘过的标本手臂，露出里面跳动的机械心脏，”看看你身后的影子吧，梁先生。”

梁启明僵在原地。月光透过气窗照进来，将他溃烂的半张脸劈成明暗两半。在阴影里，属于楚河的那半张脸正露出诡异的微笑，而属于他自己的左脸，正浮现出和许小满相同的星图纹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