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十二 章 展前风波

环宇贸易主要做外贸服装生意，手里攥着好几家长期合作的加工厂。靠着过硬的产品质量和稳定的大牌代工订单，在行业里也算小有名气。

徐易之毕业回国压根对跑业务没兴趣，整天游手好闲。徐董实在没辙，给他挂了个品牌宣传总监的头衔，还专门成立设计部让他折腾自主品牌。这倒挺对徐少爷胃口。他本就爱炫富摆谱，女朋友从网红到十八线小明星换个不停，这些花边新闻反而给环宇品牌带了不少流量。几年下来，这个自主品牌在圈内也算小有名气。

不过到了米兰时装周这种大牌扎堆的地方，环宇这种刚冒头的新牌子根本排不上号。他们这趟来也就是给合作客户打打下手，说白了就是来当高级杂工。林疏作为新人，活多得要命。除了第一天能偷个懒，后面客户一有需求她就得全程跟着，每天回酒店累得沾床就睡。

好在后几天没再撞见陆承璟夫妇，林疏以前从没听说过陆氏集团，这几天从徐易之吞云吐雾的闲聊里，把陆氏集团的轮廓拼凑出个大概——这个商业巨鳄的爪子伸得又长又利，房地产、金融、医疗三大板块就像三足鼎立的怪兽，并成功转型军工、科技、新能源。

"去年那场车祸可玄乎，"徐易之把打火机转出残影，"堂堂陆家大少爷在缅甸撞烂半张脸，却送去瑞士疗养院躺了小半年，回来就跟换了个人似的。"他忽然眯起眼，"你说奇不奇怪？伤疤能整容，可这行事作风......"

林疏低头没接话，她突然想起，江临渊从没提过父亲的事，有次问起他含糊其辞"早不在了"。她之前也有所疑惑，江伯母寡母也没工作，江临渊却不差钱，老宅也在郊区别墅。如今他更是摇身一变成了千亿财阀继承人，那些深夜陪她吃路边摊的日子，倒像是偷来的时光。

电梯"叮"的一声停在展厅层，林疏把工具箱往上提了提。有些谜题注定没有答案，就像她手腕上的疤，再疼也只能自己捂着。

压轴大秀前一天照例是新人设计师扎堆的拼盘展。徐董硬是砸钱给儿子徐易之的"寰易（HY Studio）"抢了个展位——可怜天下父母心。

许是展会临近尾声，来看新锐展的人比头两天多了三成。过道里挤满了淘金的买手和凑热闹的博主，活像超市大促销。林疏正给模特整理腰带，忽然听见此起彼伏的快门声——贵宾席C位上，陆承璟正扶着妻子孕肚落座。

她指甲掐进掌心，疼得一个激灵。余光瞥见余雯雯无名指上的钻戒，胃里依旧翻江倒海，但至少不会再哭。这些天她对着酒店镜子练了上百次假笑，此刻她觉得自己真能当面挤出一句："陆太太当心台阶。"

后台突然炸开欢呼，某个乌克兰小牌子的羽毛装引爆全场。林疏趁机躲进更衣间，把薄荷糖嚼得嘎嘣响——这是周楷教她的转移注意法。

徐易之正对着镜子调整钻石袖扣，回头瞥见林疏耷拉着脑袋，伸手弹了她个脑瓜崩："今天可是小爷封神的日子，给爷笑一个！"

话音未落，设计总监刘雨菲举着对讲机冲进来，衬衫后背汗湿一片："要命了！我们主秀模特摔下台阶崴了脚！"

苏珊的高跟鞋"咔咔"跺着地砖："模特公司没替补吗？换人啊！"

"他们现在调来的全是175以上的！"刘雨菲急得快哭出来："我们女款都要娇小骨架才能穿出日常感！"

苏珊翻了个惊天大白眼："意大利佬果然不靠谱！"

后台突然陷入死寂，隔壁展台的电子乐震得衣架都在抖。周楷握着三个手机来回踱步，意大利语英语中文轮番轰炸，额头青筋突突首跳。

徐易之突然把咖啡杯往桌上一顿，褐色液体溅到林疏袖口："这不现成有个活人？"他拽过缩在角落的林疏，"身高164，腰围58，这不量身定做的衣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