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十一 章 旧伤未愈

米兰秀场后台热得像蒸笼，林疏正跟着刘雨菲跪在地上给模特赶工缝裙子，贵宾通道突然传来熟悉的中文说笑声。她一晃神，缝衣针猛地扎进手指头，血珠眼看要滴到真丝布料上——

"消毒。"徐易之踢了踢旁边的酒精瓶，又居高临下扔下创可贴。

林疏还没来得及道谢，苏珊谄媚的声音由远及近："陆总您这边请，这套高定孕妇装是我们特别为余小姐……"

林疏一抬头，浑身血液都冻住了——江临渊揽着孕肚微隆的未婚妻走了过来。

林疏本能的低下头，指尖在裙摆下颤抖，缝线突然绞成一团死结。

"小心。"余雯雯突然驻足，孕鞋轻轻踢开林疏脚边的珠针盒，"后台怎么乱成这样？"她无名指上的梨形钻戒，让林疏想起江临渊送她的求婚戒指——她丢在了樟宜机场。

余雯雯摸着孕肚转头对苏珊说："寰易今年主打苏绣？真巧，我先生家在谈收购苏州最大的苏艺绣庄。"

"先生？"林疏浑身的血都凉了，原来他们己经结婚了。

徐易之突然插进来，衬衫上蹭的金粉簌簌往下掉："陆太太不知道吗？苏艺绣庄早跟我们签了独家供货协议。"他晃着手机里的合同照片，"他们现在连轴转都供不上徐家订单。"

林疏抱着样衣箱缩在消防通道，后背紧贴着冰凉的瓷砖墙首打颤。安全出口的绿灯照得她脸色发青，手腕上那道旧疤火辣辣地疼。

突然徐易之喊了一声"人呢"，眼睛扫了一圈，发现躲着的林疏，过来揪着她后领把人拖出来："躲这儿孵蛋呢？"

他扬手把她推到人群中央，"这位就是我们苏绣项目负责人林疏！"

陆承璟整理袖扣的手指突然攥紧，此刻林疏恨不得将徐易之千刀万剐，僵住的脸上硬挤出笑容："久仰，陆先生和太太真是……天作之合。"

余雯雯轻抚孕肚，无名指上的钻戒晃得人眼疼："林小姐年纪轻轻就这么厉害？"

徐易之突然搂住林疏肩膀，金粉簌簌落在她发间："我们徐家相人本事是祖传的！"

陆承璟慢条斯理整理着袖扣："拭目以待！"

"小林，你过来。"周楷瞥见林疏指尖死死掐着裤缝，骨节都泛了白。他皱眉扫了眼徐易之的方向，扬声把人喊到身边。

林疏几乎是小跑着冲过去，帆布鞋在地板上磨出刺啦声响。周楷把样衣单拍在她怀里，借着翻页动作压低声音："呼吸。"

陆承璟夫妇坐在贵宾席第一排，镜头时不时的带过他们，给怀孕妻子系披肩、低头说悄悄话、温柔撩开她额前碎发……各种亲昵的举动不断被投映在大型转播屏上。

林疏在后台眼神也总忍不住往陆承璟那边瞟。明明才分开十个月，那个每天总给她买早餐、带着纯粹少年气的江临渊；变成了眼前这个成熟沉稳的男人、气质清冷矜贵，连说话都带着倨傲。

林疏突然意识到，这世上再也没有江临渊了，鼻子一酸，眼泪夺眶而出。

周楷再一次发现情绪崩溃的林疏，递过纸巾： "撑不住就回去歇着。"

林疏胡乱点头："师父我先撤了。"转身匆忙离去。

徐易之瘫在后台椅子上吹口哨，瞥见林疏逃跑的背影，弹簧似的蹦起来："林妹妹去哪？小爷我送你——"

周楷揪住他后衣领按回座位："献什么殷勤？"

贵宾席的陆承璟婚戒的手指关节发白，展台灯明明灭灭映着他时不时望向后台的目光。

徐易之拿起对讲机讥笑："林妹妹，怎么第一天就当逃兵？压轴款模特的牡丹腰封要改大两寸！"他顿了顿，"毕竟不是谁都像陆太太，怀孕六个月还能穿XS码。"

林疏用袖子狠狠抹了把脸："六个月……他们早就在一起了。"

低头看到手腕上那道疤，这场感情从头到尾，只剩她浑身是伤，却依旧深陷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