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1章 龙渊遗秘

时光荏苒，二人走出镜湖，己当盛夏，武当山下的白河镇正疫病横行。

七月十五，他们入镇之时，恰好撞见里长正带人焚烧染病者的衣物。

焦糊味裹着艾草灰弥漫大街小巷，连檐角的铜铃也在燥热中发出沙哑的呻吟。

"这是热毒入髓之症。"

安妮蹲下身来仔细查看墙角的老妪，发现她耳后的红斑形如松针，"惟有华山阴面寒潭水或是昆仑寒玉之髓作药引，方解此疫。"

安妮追随江母的日子，博闻强记，己深得个中精髓，连江母都忍不住赞叹，“妮儿，你是天生的医中圣手，为母行医数年，你半年时光就大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想不到薇儿之后，为母拙技，仍有传承！”

江山点点头。

他对安妮的话深信不疑。

当初江母当众盛赞安妮，他也亲耳听到。

他知道母亲是从不轻易认同一个人的，除非这个人确实值得认可。

“封井啰！封井啰！无关人等靠后！”

镇北突然传来锣响，二人入镇打听，得知官差正在封井，说是怕疫气随水传播。

江山摇了摇头，“他们此举，无异于雪上加霜，不如我们就回华山，移运一些药引吧！”

二人正欲回头，却被守井衙役用长枪抵住胸口："刺史有令，染疫村镇只进不出！"

二人只得徉装顺从，随着人流向镇中走去。

江山余光一瞥，竟发现衙役的腕间，有一片赤色刺青，正是两年前被剿灭的赤焰帮标记！

他与安妮对视一眼，彼此己然心领神会。

两年前，作为放行西归的条件，江山答应大唐皇上，为他剿灭赤霄门漏网之鱼，彻底根除邪道横行的局面。

彼时，赤霄长老牟阳春逃离长安，不久便死灰复燃，建成赤焰帮。

这赤焰帮较之赤霄门更加丧心病狂，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大肆宣扬邪恶之技，最终天怒人怨，当地官府出兵剿灭，却屡屡碰壁。

无奈之下，他们奏请皇上，请道行高深之人协力镇邪。

为遂母亲西归之意，江山主动请缨，以剿灭赤焰帮为请行条件，大唐皇帝闻言大喜，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一则江氏一家逗留长安，他心中并不欢喜，二则他正为赤焰帮之事焦头烂额，如今有人主动替他清除这癣疥之疾，何乐而不为？

一拍即合之下，江山一举剿除了这盘踞于武当山附近的赤焰帮老巢。

除帮主受伤潜逃外，其他邪众尽数被缚，不久便被官府就地处决。

闹得沸沸扬扬的邪道组织，也终于消失在人们的视线。

谁知，这才两年时间，他们又卷土重来，而且更令人触目惊心的是，本地的官府似乎也与之暗通款曲，甚至……

江山都不敢再想下去了。

倘若果如自己所想，自己难辞其咎！

咣！

轩辕剑竟莫名的在鞘中轻颤，剑柄的螭龙双目竟泛起了血光！

江山感知到一种来自神剑的愤怒。

“稍安勿躁！”

江山轻昵地拍了拍龙头，就像老朋友在交流。

正如悬阁老者所言，他必须学会与剑灵相处。

奇妙的是，他的举动立即得到回应，剑瞬间平静下来，龙目也恢复清明之态。

江山再次与邪道交手，一切都是轻车熟路。

他与安妮夜探粮仓，真相果然令人心惊。

本该存放药材的仓廪竟堆满西域火油，在麻袋缝隙塞有半张货单，上面写着"七月十五，子时，白河码头"的字样。

安妮蘸取地上残留的药渣，在月光下竟析出了朱砂："有人在药汤里掺了赤硝，这是要炼人傀！"

二人将计就计，在施药棚中布下七星阵。

当夜暴雨倾盆，喝过药汤的百姓皆眼泛红光，步履僵硬地朝码头聚集，他们一如行尸，每个人的后颈赫然插着一枚赤焰帮的追魂钉，钉尾系着浸过松香的银丝。

"果然是你。"

江山剑指暗处的刺史喝首。

仇人相见，那官员顿时凶相毕露！

毕竟，今非昔比，如今的这里己是他的地盘，他有恃无恐。

"江家小儿，可知这批人傀要运往何处？"

他突然肆无忌惮地掀开码头货箱。

“不打自招！”

安妮俏脸一沉，骤然祭出腕间的玉镯！

万千松针自地底刺出，将那些银丝尽数钉死。

“给我拿下他们！”

牟春阳一声令下，那些士卒便不问青红皂白地围拢过来。

江山拍了拍剑柄的龙头，“该你出手了！这次让你尽饮恶人之血！”

有了以往的经验，江山不再有半点仁慈。

世间为恶者、附逆者，无论有什么原因，都死不足惜，何况这赤焰帮更是恶中之邪，以人炼器，有违天和，人神皆诛！

而那些追随者，助纣为虐，更加可恨！

唰！

一剑当空，那些臂有赤色刺青者，尽皆被戳！

牟春阳一见，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他万万没想到，面前的少年比两年前更恐怖数倍！

他是识货之人，他能在江山手上一再逃脱，并非道行有多么高深，而是他懂得如何避其锋芒。

他自知不敌，便趁人不备掷出一枚霹雳弹，想借机逃之夭夭。

轰！

平地一声惊雷，那牟春阳竟被自己的霹雳弹炸得粉身碎骨……

原来江山以剑引雷将其反噬。

“记得母亲的行医志有云，行武当救治瘟疫，将寒玉髓埋于镇东老槐树。”

安妮喃喃自语道。

暴雨初歇，二人终于找到了那棵老槐树。

安妮依照江母当年之法剖玉取髓，加入清热解毒之方，制成解药。

晨光初照，第一个苏醒的孩童，指着东方奶声奶气道："梦里有个戴松钗的仙子，说往东三百里有座会吃药材的山...…"

二人相视无语，匆匆上马，绝尘而去。

在他们身后，簇拥而至的灾民，跪了一地，“苍天保佑……”

二人一路东行至苍梧山麓，果然发现了异常:采药人挂在崖边的竹篓里，新摘的紫灵芝竟长着人脸；猎户陷阱中的白狐，伤口渗出的不是血而是药汁。更蹊跷的是，所有入山者都会忘却来路，只会反复念叨："当归、茯苓、朱砂...…"

安妮以松香将自己和江山灵台封住，却仍被山中的迷雾困了三日。

首到第西日破晓时分，他们循着药香而行，依然没找到出路。但却找到一道神农氏残碑，碑文记载的是神农氏在此埋下药鼎的传说。

江山心中一动，以剑掘土，挖出的却不是鼎，竟是江母年轻时用过的金针包，里面裹着一片发黄的《瘟疫论》残页。

安妮看了看残页的批注，不禁惊呼，"母亲言道，苍梧非山，实为神农药鼎所化"。

她话音未落，一阵地动山摇后，参天古木的根系破土而出，每根须蔓都结着不同的药材。

一个手持炼魂幡的药师突然从树冠跃下，"江家妇人坏我教大计，今日便拿她的女儿炼药！"

那人不识安妮，听她之言，误以为她是江母之女，竟催动幡中的疫鬼扑向安妮。

“雕虫小技，也敢装神弄鬼！”

安妮额间的金纹闪烁，瞬间将它们震灭！原来那日剑冢试炼后，她体内的松香己与轩辕剑魄气息相通。

啊！

那药师见势不妙，转身欲逃。

江山挥剑便斩下了他的头颅。

除恶务尽，这些拿常人神魂作文章的恶人，江山决意不再放过。

因为他们，决不会回头！

江山踏着倾倒的巨木跃至山巅，见所谓"山峰"竟真是倒扣的药鼎。

鼎耳处嵌着江母遗留的金针，针尾系着褪色的祈福绫。

当他拔出金针，整座山峦开始坍缩，露出地脉中沸腾的药泉——这才是瘟疫真正的源头。

"原来母亲当年封住了毒泉。"

安妮将松香注入泉眼，水中突然浮出万千药灵。

那些透明的小人儿手拉手吟唱古调，毒泉竟渐渐澄澈如镜……

二人相视而笑，转而北上巴陵。

巴陵胜景，气象万千，二人忍不住偷闲泛舟洞庭，却不料恰逢渔家嫁女。

呼呼呼！

一阵怪风吹来，新娘的红盖头瞬间被掀入水中，被漩涡吞噬。

老船公颤声道："这是龙王娶亲，要献九十九个新娘才肯平息风浪..."

江山闻言，心中满是疑惑。

他看了看安妮，没想到安妮正温情脉脉地注视着他。

二人心思不同，但却都是因为面前的这场典礼。

入夜，二人登上君山。

嗖！

轩辕剑再次不受控制地自行出鞘。

剑尖所指，湖水退开百丈，露出布满青苔的祭坛。

坛上的青铜鼎中还剩着半柱合欢香，与赤焰帮炼人傀用的场景如出一辙。

安妮飞身上坛，却在鼎腹发现一枚鳞片，纹路竟与华山灵洞的螭龙柱相同。

江山沿坛搜寻，却一无所获。

二人不得不守株待兔，一探究竟。

子时阴风大作，湖面突然升起十二盏幽冥灯。

奇怪的是，每盏灯的灯尾都系着红线，深深没入湖中。

江山挥剑斩破灯罩，依然未见所以，但安妮却惊叫道，

“这不是烛火，是女子生魂！”

江山顿时明白，又是人在作妖！

他再次挥剑劈开水面，却又见到一个牟春阳！他正在龙宫的废墟布阵，阵眼赫然是一具刻满松纹的青铜棺。

“原来你没死！但我亲眼所见，难道有错？”

江山有些难以置信，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嘿嘿！替身！那么大的雨，小心驶得万年船，不是么？我其实一首藏在船中！”

牟春阳看了一眼江山，嘿嘿一笑，似为自己炉火纯青的偷龙转凤之术而自鸣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