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他的手很珍贵

冬日傍晚的寒风中，两人提着鼓鼓囊囊的购物袋站在小区门卫室前。

林谨诚高大的身影挡在前面，手里提着两个最大的购物袋，胳膊上还挂着两个，整个人像棵挂满礼物的圣诞树。

而娇小的沈栀意完全被他挡在身后，只露出半个毛茸茸的帽顶。

"噗——"

一声忍俊不禁的笑声从旁边传来。

只见程潇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围巾把半张脸都遮住了，只露出一双笑弯的眼睛。

"我还以为你林谨诚在表演大力水手呢，"他促狭地指了指，"原来后面还藏着个长耳兔啊。"

沈栀意从林谨诚身后探出头来，鼻尖冻得通红，看到程潇后，礼貌性的点头示意了下："程医生来啦"

“是啊，来看看我的两位病人最近如何。”程潇饶有兴趣地走到林谨诚身边，小声在他耳边问道“你俩这是……有进一步发展了？”

林谨诚很淡定的转头看向他“有八卦的心，还不如帮忙分担点。”说着就把袋子递到他手里。

"哇，好重，这么冷的天，你们怎么买这么多东西？"接过袋子的程潇被这突如其来的重量吓到。

"因为他家什么都没有啊！"沈栀意接过保安递过来的文件袋和蛋糕。

“准确来说是，给我那没有人气的屋里添加些温度”林谨诚淡定地补充，顺手把快要从袋子里滑出来的春联往里塞了塞。

程潇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看来我这治疗是有效果的啊。"

林谨诚的耳尖悄悄红了，他轻咳一声："来都来了，走吧程医生，尽点绵薄之力。"

"啊…这么不巧的吗？我那什么，还有事，先走了，下次来参观你有温度的家"程潇笑着摆摆手，指了指不远处停着的车。

临走前他突然回头，"对了，沈小姐，下次可以让这位'邻居'少提点东西，毕竟他是外科一把刀，手很珍贵。"

沈栀意闻言立刻抓起林谨诚的手查看，果然看到他修长的手指上留着几道明显的勒痕。她愧疚地轻轻揉了揉："你怎么不说啊！"

林谨诚不自在地抽回手："没事。"声音却比平时柔和了许多。

程潇笑着摇摇头，转身走向自己的车。后视镜里，她看到沈栀意正踮着脚想把林谨诚手里的袋子分过来，而那个平时在医院里出了名冷淡的林医生，此刻正微微弯腰配合着她的动作，眉眼间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

“我回来了”

推开门的瞬间，浓郁的饭菜香气扑面而来。

刘佩一边接过沈栀意手中的蛋糕盒，一边探头往她身后张望："怎么买了蛋糕，小林子呢？"

"蛋糕是朋友送的，你们的小林子回家收拾一下，等会儿就上来。"

沈栀意弯腰换拖鞋，手中的文件袋不小心蹭到了鞋柜，发出沙沙的响声。

刘佩的目光立刻被吸引："这拿的什么啊？"她伸手想接过来看。

"没什么，就一些资料..."沈栀意下意识想收起来，却不小心把文件袋掉在了地上。

泛黄的旧报纸散落出来，最上面那张的头版头条赫然印着触目惊心的黑体字：《女子吸毒后驾车致两死一伤惨剧》。

刘佩倒吸一口冷气，蹲下身帮忙收拾的手僵在半空。

她看到另一张剪报上模糊的现场照片，扭曲的护栏旁停着一辆面目全非的轿车。

厨房里传来沈父洪亮的声音："老伴儿，可以炒菜了！"

刘佩如梦初醒，慌忙把报纸塞回文件袋。她抬头时，发现沈栀意脸色苍白，手指紧紧攥着文件袋边缘，指节都泛了白。

"宝宝..."刘佩轻声唤道，却不知该说什么。

沈栀意突然站起身，文件袋紧紧抱在胸前："妈，我先回房放东西。"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决。

刘佩望着女儿仓皇逃离的背影，手指无意识地揪紧了围裙口袋。

那些报纸上的铅字像烙铁，烫得她眼眶生疼。

五年前那个暴雨夜，刺耳的电话铃声撕裂了平静——"您女儿涉嫌毒驾致人死亡"。

她和老伴像两具被抽走灵魂的躯壳，在法院、律师事务所和银行间机械地奔波，卖掉了所有能买的东西，在拘留所外等探视。

首到判决书下来的那天，他们才发现彼此的鬓角全白了，皱纹里都刻着这半年来奔波的轨迹。

如今这些发黄的剪报，像从坟墓里爬出的幽灵，把结痂的伤口又血淋淋地撕开。

卧室里沈栀意站在书桌前，指尖死死抵着桌沿，泛黄的报纸铺满了整个桌面，每一张都用刺目的标题叫嚣着同一个故事。

"富家女吸毒飙车酿惨剧"、"瘾君子马路杀手"......她的目光机械地扫过那些夸张的报道，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药瘾...嗑药...吸毒..."她轻声念着这些越来越严重的用词，指甲在实木桌面上刮出几道白痕。

媒体就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把一场事故渲染成道德沦丧的狂欢。

忽然，一则边角的小报道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是篇不起眼的后续跟踪，豆腐块大小的篇幅里写着："事故造成三人当场昏迷......48小时后女性沈某......72小时女性伤者张某己从重症监护室转入普通病房......男性伤者陆某抢救无效死亡......"

沈栀意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她抓起放大镜，仔细辨认着己经模糊的印刷字迹。

报道最后一句让她浑身发冷："据悉，己脱离危险的女性伤者张某于转入普通病房三日后突发心脏麻痹死亡......"

"这不对......"她喃喃自语，手指颤抖着翻出其他报纸。

所有头条都在大肆渲染车祸当时的惨状，却对后续的死亡原因含糊其辞。

更诡异的是，明明己经脱离危险的伤者，怎么会突然心脏麻痹？

正当他一筹莫展时，房门响了“沈栀意吃饭了。”

是林谨诚，沈栀意的思绪一下子回到下午时，程潇说的那句话“他的外科一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