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你我联手，天下无敌！

林长渊话还没说完，眼前的画面就瞬间在玉境折射下遁入一片黑暗。

再次醒来，林长渊的视角已经出现在一方庭院的枯藤树下。

这是林府的祖地，也是林长渊童年长大的故乡。

“中了何以默的幻境吗…”

林长渊冷眸一闪，很快便分析出当下的局势。

五年前，他在洛城对何以默出手时，就曾见过那个玉境，不过那时的林长渊拥有近乎碾压的残仙境修为，何以默的幻术还没施加就已经被林长渊用暴力戳破。

这一次同为元婴期，看来这玉境中的幻术林长渊是在所难免。

不过，林长渊并不心急，因为他修炼数世，即便是意识遁入幻境，肉身也能全屏本能反应对抗何以默不落下风。

“琉璃宗的把戏，终究还是卖弄玄虚…”

林长渊一声冷笑，步步朝着枯藤老树走去。

夜空银月倒悬，挽发从宅邸吹来，林长渊竟是从中嗅到一丝来自记忆深处的血腥味。

轰——！

青龙虚影在树后的夜空中一闪而过。

紧随其后，便是传来院内撞击，以及少女绝望至极的哭喊。

【阿兄，你醒醒——！】

林长渊闻声一怔，即便内心知道这是幻境，但百年前的记忆却还是涌上心头，让他源自本能的感到恐惧。

他大概知道树后正在发生什么。

他无比抗拒回顾百年前的记忆，但身体却又在某种本能的趋势下步步向前。

【阿兄，求你醒一醒吧…】

【阿兄，好冷，瑶瑶好冷……】

是小妹的声音。

并且，她的声音愈渐虚弱像是快要终端。

林长渊的牙关早已咬破，他抬手扶上树干，而后绕着老树步步侧移，最终还是将树后的画面尽收眼底——

那靠在树下，被青年扼住咽喉，脸色苍白快要窒息的花裙少女，是他的妹妹林念瑶。

而对妹妹动手的青年，正是只有十六岁的林长渊。

【哥…】

少女愈渐虚弱，仿佛最后一丝生息都被青年那强壮的臂膀抽走。

她还在求饶，试图唤醒被深渊侵蚀的哥哥。

林长渊站在一旁，无声注视着眼前这一幕，脸庞渐渐爆出一根一根的青筋，他的双手反复握拳与放手，但最终还是难以对过去的自己释怀。

他闭上双目，试图稳固道心。

但随着少女的气息分秒流失，林长渊最终还是没能忍住杀意，袖下骤然从虚空中唤出青龙长枪，抬手便是一记横扫将那童年时的自己斩灭。

“去死——！”

他放生大吼，试图让心情平复下来。

可龙息湮灭过后，眼前的画面并未消散，妹妹已经被哥哥掐在树上，最后的生命濒临枯萎。

林长渊很清楚，那是来自血脉的反噬。

他是林府近千年来，与青龙一族联姻所产下的最强天骄，同时也是集齐了两族罪血诞下的后裔。

他爹，是龙族的罪血，被称为的诅咒之子。

他娘，是林府的耻辱，曾为了一个诅咒之子而背叛族人叛逃西域。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这世上本就没有生来的无敌，无敌是有代价的，每当林长渊的修为突破一重境界，他体内那被诅咒的罪血就会在深渊影响下肆意膨胀。

这也是林长渊为何要数世轮回等待秘境的缘故。

他要寻求一个机缘，一个早就在仙古纪元失传，能够净化龙族诅咒的机缘，否则林长渊再继续晋升修为迟早有一天会被深渊侵蚀而大开杀戒，他的人生只会重复上演童年时的数次悲剧。

他的父母…

他的妹妹…

他的恩师…

太多太多的血亲为林长渊而死，这些血债数世背负在林长渊的肩上，林长渊终究有一天要寻到破解诅咒的机缘而后全都偿还给他们。

【哥…】

【你别哭…要开心呀…】

【医师说…阿兄要多笑…才能压制诅咒……】

树下奄奄一息的少女，缓缓抬起纤细的手掌，轻抚那被咒印爬满全身，泪水沿着邪咒滑落的青龙少年。

可看到这一幕，林长渊却是不怒反笑，渐渐的感到释怀。

“是啊…”

“何以默，多谢你赐我心魔幻境。”

“你倒是再次提醒了我，这一世苍月秘境是我此生偿还罪孽最后的机会，我有着比你们任何人都绝不能输的理由！”

他耸肩苦笑，攥紧了掌中的长枪，青龙之力也沿着长枪环绕刻印。

而随着林长渊的心魔被镇压，这整片来自童年记忆的幻境世界也开始碎片化的崩塌。

这一次，林长渊挥舞长枪，轻而易举便将眼前的画面切开裂痕。

长枪斩断幻境，现实中的天梯争夺战也重新回到了林长渊的眼前——

“何以默，你以为本尊数世轮回，还能被败于区区心魔之下吗？”

天梯上端，林长渊骤然回神，横枪一甩便是迎面撞上持剑袭来的白衣青年。

二人对上视线，彼此眼眸中的轻蔑少了许多，更多了几分对彼此的敬佩之意。

“居然这么快就挣脱了玉境，看来你早已克服了心魔之关。”

何以默挑剑振刀，与林长渊拉开距离。

这紫幻琉璃境，自打在琉璃幻境中获得以后，何以默已经对不少人使用过了。

大部分敌人中此幻境，都会留下难以磨灭的心灵创伤……

可林长渊却是越战越勇，清澈无比的龙眸之中没有半丝犹豫。

这说明，他的道心够正，所谓真金不怕火炼，越是道心坚定的修士就越是不怕幻境折磨。

“若是连最基础的道心都无法自圆其说，本尊又如何在数世轮回的漫长岁月中直面黑暗？”

林长渊大手一挥，长枪在半空中旋转数圈，最终还是化作一道龙吟归于他的掌中。

看到这一幕，何以默亦是感到压力。

二人并未停止登梯的脚步，但却又彼此回眸隔空对峙。

“来，让小爷看看你还能有什么花招！”

林长渊豪爽大笑，挥舞长枪便是一路偏移向着何以默砍杀而去。

何以默横剑对朕，战旗护卫，二人龙凤缠斗的身影在天梯最上端可谓是一路火花带闪电。

“小子，你终归是当世崛起的天骄，虽然思路不错，但肉身还是欠了一些功夫沉淀！”

林长渊一声冷笑，看准时机挥舞长枪，腾空跃起化作一尊青龙虚影。

何以默也召开战旗法阵，但毕竟缺乏血脉的直接支持，在林长渊的青龙血脉压制之下还是不占优势。

“能与本尊一路争锋，何以默，你应该引以为傲，你已经不输当年你大哥几分，未来若是再虚心沉淀几世轮回，终归会再次与本尊站在同一高度傲世群雄！”

刀光剑影的劈砍之下，林长渊沉声赞叹，越是身处在同一境界，林长渊也就越是能够亲身感悟到何以默的战斗思路之巧妙。

但可惜，在岁月的沉淀之下，小聪明终究难以扭转局势！

“够了，滚下去仰望本尊的背影——！”

林长渊放声大笑，周身的法力化作三龙聚顶，无穷无尽的青龙之力甚是一度要突破元婴期的法则限制。

轰隆隆隆——！！！

月幕之下，龙吟骤起，林长渊的长枪如同牵引着一头万丈青龙铺天盖地的湮灭而来。

天梯上下，万千修士皆被这一幕看的心惊胆战，甚是担心林长渊这一发青龙灌顶砸下来会不会直接把天梯震断。

“涅槃重生，看来是时候了。”

何以默直面灭顶青龙，心中虽然胆颤，但却丝毫不避，反而几分期待，毕竟血脉深处的某个邪凤少女此时此刻可比何以默更为紧张。

这具肉身，既是何以默的灵魂主导，却也是昭离怨念的化身。

他死了，那累积千年的仇怨也会魂飞湮灭。

而一旦深渊血脉爆发出来，何以默就能借此机会突破炼虚境，直接一路晋升到合体期，甚至是有可能连跨两大阶段展望大乘期！

事后，何以默再依靠心法，重新压制深渊血脉，即可避免被邪念侵蚀心智的黑化风险。

【何道友，我来助你——！】

思绪间，天梯侧方传来一道爽朗的男声。

何以默眉头微挑，回眸望去，却见从刚刚开始一直袖手旁观的白发青年，这时候竟然突然召开数道太虚法相，周身幻化出三足金乌的虚影，其修为甚是一度突破元婴期与林长渊的青龙虚影不相上下。

见这一幕，何以默原本默念的心决也被迫中断。

他不再防御，转而抬手剑来，与侧方的白发青年联手，针对上空的林长渊呈现出里应外合的斩杀之势——

“谪渊，你敢——！”

林长渊早已跃至上空，如今正值向下俯冲之势，根本对侧方突然传来的杀意猝不及防。

而更让林长渊感到绝望的是，谪渊可不是何以默这样的后起之秀，他跟林长渊一样都是数世轮回的仙门至尊，如今谪渊藏了一路，偏偏选在林长渊施展终结技的时候暗中偷袭，简直是要了林长渊的命。

何以默在正面迎战，谪渊在侧方偷袭，林长渊无论抵抗那边都难逃一劫——！

【林长渊，天梯试炼，历届来靠的都是脑子，而不是蛮力！】

谪渊勾唇冷笑，不顾林长渊回身抵御，便是与下方的何以默心神默契，近乎同一时间的爆发出剑意与天梯上空的青龙虚影斩灭而去。

轰——！！！！！！

夜空之上，剑光清平。

青龙虚影被联手诛灭，却见一道人影从龙首的法相中坠落。

见此，何以默与谪渊同一时间侧目对上视线，二人近乎没有半丝犹豫，各自身负数道法相纵身跃向上空争抢着对林长渊补刀。

林长渊在半空中站稳脚步，可终究双拳难敌四手，就连趁手的兵器都还没拿稳，就已经招架不住双重追击再度身负重伤。

何以默的袖中，金色剑光横空爆闪，却是险些贯穿林长渊的眉心，被林长渊侧头闪避，剑光沿着脸庞划过血恨。

而在另一边，谪渊亦是看准时机，横出一掌拍上林长渊的肋骨。

掌术贯彻，林长渊的身影顿时如同抹布一般飞了出去，期间在夜空中震荡出数道金色的太虚仙环。

“谪渊，你给老子等——！”

林长渊失声怒吼。

但还不等他话音落下，那仙袍青年的身影便横空一闪，再度出现在他横飞的尽头等候。

林长渊处于被击飞的状态，早已难以抗衡冲击力，最终还是被迫出现在谪渊的攻击范围内。

谪渊负手而立，抬起右腿，看准时机，从上空一脚踩下，竟是毫不留情的应声踏断林长渊的胸腹——

【失败者，就少废话，老老实实滚下去从第一层重新爬，知道吗？】

他一声冷笑，话音落下，万钧重力向下镇压，林长渊的身影也如流星一般坠向天梯最下方的荒原。

在此期间，天梯中途攀登的万千弟子皆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不由各自倒吸一口寒气，望着那衣着太虚仙袍，身负金色法环，白发披肩的英飒青年心生恐惧。

这位身份神秘的古代至尊，下手居然如此狠毒！

堂堂林府的古代长子，竟然就这么被从第一名的位置，直接一脚踹向万劫不复的天梯底层……

“那叫谪渊的古代至尊，本来还在前面与林长渊打的难分胜负，如今借何以默之手打败了林长渊，只怕接下来他就要下手除掉何以默了！”

登梯的人群中，几位前排的天骄不由小声议论起局势。

此言一出，众多修士亦是会心点头：

“是啊，那谪渊可真够阴险！如今林长渊坠落，两位古代至尊的平衡被打破，第一名毫无疑问是归谪渊所有了！”

“要我说，其实何以默刚刚不该帮谪渊围攻林长渊，因为林长渊陨落了，下一个遭殃的必然会轮到何以默！”

“有道理，咱们这些当世天骄，还是最好别得罪古代至尊，两边之中找平衡才是取胜王道…”

众多天骄仰头望着上方局势，皆是代入到较为弱小的何以默身上讨论起来。

而这些议论声，自然也被第二梯队的众人听在心上。

眼看谪渊已经回到第一梯队与何以默碰面，墨语烟不由与前方的裴止寒对上视线，南宫兮温如栀等人亦是心领神会。

“小友，你我方才并肩作战，默契无间，如今大可不必这般戒备的盯着我。”

谪渊淡淡一笑，侧目望着身旁的白衣青年，二人依旧并肩向着天梯顶端飞驰。

何以默也扭头望去，看不出他在打什么算盘，但关于谪渊这个角色的前世剧情，何以默多少还是有所了解，属于是个手段很反派的正派角色，只是因为他是太虚门的圣子，所以在苍月秘境没少救剧情主角于水火之中，给了玩家一种他很正派的形象。

但…

这一世，何以默可不是玩家，也没有扮演剧情主角，谪渊对于他而言可就可怕多了。

“何以默，我知道你的故事，这些年来你在世间劫富济贫，身后那些被你打破天命，拯救的仙子姑娘们愿意为了你出生入死……如今林长渊已经陨落，我没理由冒着被群殴的风险得罪你，届时你我两败俱伤，无非是让柳天明或是某个潜伏在暗中的当世天骄捡了漏！”

谪渊淡淡雅笑，并未展露敌意，反而小声与何以默聊起天来。

何以默看了他一眼，埋头继续冲刺天梯试炼的最后一段距离，同时淡淡说道：“头冠只有一个，你我终有一战。”

谪渊耸肩一笑，回眸看向天梯下方，化作青龙虚影正在暴走追来的林长渊：

“你说的没错，但距离终点还有一段距离，届时天梯的压力会倍增数百倍，不如我们就此合作，互不冒犯，联手挤兑后续追上来的第三名，这样打压第三名，你我就算分出胜负，我们保底都至少是第二名！”

此言一出，何以默也听的笑了，但笑颜之下的眸光却是暗含阴冷：

“有意思，谪渊前辈当真不愧是古代至尊，数世轮回就是经验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