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出生！出生啊！

“说起来，那个女人好像没有跟我们进来。”

湖底宫殿一角，江浸月望着在恩爱中日渐恢复的两人，不由感到乏味的抛出话题。

自打踏入镜湖，墨语烟舍身为何以默镇压渊火，而江浸月则都在旁边布置幻阵，为众人观望局势。

如今，这宫殿的门前已经躺满被元神破灭的修士。

他们一半是压根没通过心魔试炼，最终被心魔斩灭元神，但也有一半的幸存者险些战胜了心魔，只是江浸月担心他们醒来会扰乱何以默的心境，于是就动用深渊之眼给他们的心魔试炼增加了几重debuff，让他们再多熬战一会儿。

只是没想到，施加幻术后竟然全员无一生还，江浸月不由感叹这些修士真菜，才这种程度就扛不住了。

方才，江浸月走遍他们的尸体清点人数，可却没有发现此前那个带头的蒙面女子。

毫无疑问，那个女人骗他们下镜湖，但自己却没来，肯定是心中有鬼！

“我早就注意到了，之前下镜湖的时候她刻意走在最后，不过这也没什么，我本来也有意留她在岸边等顾相生。”

何以默从那雪团之上松开口，轻舔唇齿，而后开始整理自身的装束。

墨语烟刚刚结束烧伤的治疗，红润的仙颜尚且还有些迷离，不过当何以默离开她的肌肤之后，那胸前渐渐传来的凉飕飕湿感还是让她从那甜蜜的梦乡回过神来。

于是，墨语烟也赶忙托起雪峰，捡起身旁的裹胸白衣重新着装。

“话说，这些修士全都死完了？”

何以默走出幻阵，环顾宫殿，观察当下的局势。

此言一出，赤狐少女顿时有点心虚，但还是耸了耸肩，故作无辜的撇嘴：

“谁知道呢，这年头的修士，真是一个比一个废材！竟然连第一关的心魔试炼都过不了，就这水平也敢来苍月秘境寻机缘？”

“别骂了…”

何以默唇角微抽，望着遍地尸体，莫名有种被指桑骂槐的感觉。

江浸月愣了一下，她本来只是想瞒报自己杀了一堆人才这么说，但没想到把何以默也给狠狠创伤了。

“哎呀，别管这些炮灰了，死就死了，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呀？”

江浸月摆了摆手，赶忙转移话题。

何以默胸前抱臂，望着遍地尸体，却是不由冷笑道：

“此前那蒙面女子没下来，证明我猜得没错，她十有八九就是在等顾相生来……”

“既然顾相生迟早要来，我们何不留在此地埋伏他一手？”

话至于此，何以默看向江浸月，冷眸中涌现些许不怀好意。

江浸月一愣，好像也想到了什么。

“据我之前与心魔交手的经验来说，虽然镜中世界相对独立，但却也可以被现实世界的手段所影响，比如当我陷入苦战的时候，墨语烟的御寒圣体就能助我压制心魔。”

何以默回忆道：“既然如此，我们就留在此地，等顾相生踏入镜湖，在他与镜中心魔熬战时，我用紫幻琉璃境，江浸月你用深渊之眼，你我联手给他上点难度！”

“啊呀…竟有如此狠毒的计划，主…主人还真是够坏的啦……”

江浸月唇角微抽，这计划听起来莫名熟悉，因为这不就是江浸月之前对那半数修士所干的事情吗？

如果说作恶也是一种缘分，那江浸月只觉得自己当年选择何以默真是天造之和——人与狐狸，同样出生。

“你干嘛这样看我？”

何以默眉头微挑，发现江浸月表情不太对劲。

他耸了耸肩，补充道：“反正顾相生也要杀我，只是在此堵截而已，兵不厌诈嘛。”

此言一出，江浸月顿时眼前一亮，身后的六条狐尾摇摆起来：

“是啊，反正他们也想害我们，死得其所！”

“既然决定了，就赶快去布阵吧。”

何以默欣慰点头，眼神示意。

他转过身来，看向一旁已经重整旗鼓，恢复修为的白衣剑仙。

“语烟，这湖底宫殿的深处，藏了一处月神圣遗，接下来你且先去搜寻月神圣遗，我和江浸月留在这里堵截顾相生……”

何以默淡淡说道。

墨语烟闻言，柳眉微微蹙起，眉宇间皆是担心。

可还不等她开口，何以默便接着说道：“别担心，这宫殿的地图我熟，等下遇到机关密室，我会通过灵纹告诉你如何破局。”

“可那顾相生修为很高…”仙子轻咬朱唇。

“有江浸月在呢，打不过就跑呗。”

何以默摆了摆手，含笑说道。

他走上前按住墨语烟的肩膀，但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短暂的眼神交汇过后，后者便是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

“那我去了，夫君保重。”

“去吧，再拿一件月神圣遗，娘子应该也就登临大乘期了。”

……

……

……

“原来这镜中是心魔试炼，有点意思。”

顾相生的意识投身湖底，许久沉沦后，终是从一方镜中世界睁开眼。

他环顾四周，却见那由镜面构成的地下，竟然横空出世一位与自己有着同样容貌，同等境界的仙环青年。

“真可惜，这仙路漫漫，本圣子这一路走来问心无愧，何惧心魔？！”

顾相生勾起唇角，张开双臂，周身的仙古法环随之召开多重阵纹。

而与此同时，对立面的仙环青年也在胸前结印，却见无数深渊能量于掌中汇聚成球。

“死——！”

二人近乎异口同声。

话音落下，黑暗与仙道不同属性的两道光柱正面对冲，于镜中世界掀起万丈波澜。

“终究是冒牌货！”

顾相生胜券在握，不断压榨自身的潜力。

所谓心魔试炼，顾相生数世轮回，早已在无数秘境经历过。

其关键点不在于修为的高低，而是内心深处对所修仙道的底气，不是与外人攀比，而是拥有一次又一次战胜自我的骨气。

事实上，这数世轮回，顾相生从未质疑过自己。

也许这世上有许多比顾相生更强的年轻至尊，但顾相生所修乃是阵道，他不必追求绝对的肉身最强，只需将阵道修炼极致，参悟天衍秘法，未来自然能在不同的领域与林长渊，谪渊，何以执他们这些顶级至尊平起平坐！

甚至很多时候，在天命的轮回之下，比的根本不是谁的肉身更强，而是谁更能洞穿未来，屹立不倒，永恒于世！

而在这方面，顾相生可比林长渊他们更有潜力。

“结束了——！”

顾相生一声令下，周身的仙环凝成杀阵，数道无极法相向着镜中世界召开，终是将那对岸的心魔牢牢镇压在地。

“徒有蛮力，却不懂何为阵道，所谓心魔果然不堪一击。”

顾相生从天而降，收起周身的阵纹，步步朝着那身负黑暗之力的心魔青年。

顾相生在青年的身前停下脚步，抬起双指继续向下镇压，可许久过后，那单膝跪地的心魔青年却始终没有身影破灭的迹象。

“如今杀阵已成，你已经败了，何况只是一个心魔，还要咬牙硬撑到什么时候？”

顾相生挑起眉头，莫名感到一丝违和感。

因为在他的注视之下，那跪地青年周身的黑暗之力愈发膨胀，黑色的雾气就像是形成一个漩涡，周旋之际也从四面八方向着顾相生的阵法侵蚀。

而更让顾相生感到诡异的是，随着深渊之力暴涨，那心魔的背上竟然喷涌而出一道深渊黑羽——

“不对！”

看到熟悉的黑羽，顾相生顿时一声惊呼，脸色苍白，额头浮现细小的含住。

他接连后撤数步，维持镇压的同时，双眸也在无比紧张的时刻观望心魔的演变。

咔嚓——！

终于，深渊能量爆发开来，还是冲破了顾相生对那心魔青年形成的绞杀之阵。

黑羽青年起身抬眸，与顾相生对上视线，却是更让后者像是见鬼一般瞳孔地震。

“你是——？！”

顾相生唇角抽搐，眼神既是愤恨却也感到惶恐不安。

他固然不怕现实中的何以默，但如今何以默变成了他心魔的模样，这绝对属于做噩梦的范畴！

“不，这不可能！这是我的镜中试炼，心魔怎么会变成何以默的模样？！”

顾相生越发不安，因为那黑羽青年已经挣脱禁锢，站起身来，周身的深渊能量也一分一秒的膨胀到了巅峰状态。

他在袖下唤出一道黑剑握在掌中，而另一只手则捏起一道太初剑符，只是瞬息，那股熟悉的压迫感就在顾相生的心中侵袭——那日在长乐坊，何以默就是以这般姿态开启太初剑技，险些斩灭了顾相生的一条命！

【顾兄，好久不见……】

局势逆转，这次轮到黑羽青年勾起唇角，字句间带有魔音，如同地狱追杀而来的恶鬼，向着顾相生走来的每一步都撼天动地，压迫感十足。

顾相生牙关紧咬，不再留有余地，而是直接结印召开法天象地。

“来的正巧，变成何以默的模样，反倒助长了本圣子的杀意！”

法天象地幻化成型，顾相生的身形愈渐变大，肩后生出六道臂膀，数道仙环如同混天绫一半凌驾周身。

【我倒是没想到会以这种形态再次见到你，看来在顾兄的内心深处，我竟是这般凶神恶煞的形象？】

何以默低头望向镜中的自己，只觉得如今这副恶魔妆造真是帅爆了。

“不愧是苍月秘境的试炼，区区一个心魔化身，倒还真是完美复刻那小子最贱的性格……”

顾相生听的恼火，但想到对方只是心魔，并非真正的何以默，便还是冷冷说道。

何以默闻言，亦是愈发感觉有趣：

【万一我不是心魔，而是通过幻术侵入你元神的真正何以默呢？】

“——？”

顾相生表情怔住。

何以默召开黑羽，挥舞太初剑法，脚下发力骤然腾空。

【顾相生，你可得早点杀了我，否则等你那肉身沉入湖底宫殿，我布置的陷阱可保不准会对你的肉身做点什么！】

顾相生脸色苍白，恍然意识到了什么，双拳颤抖，道心破防——

“何以默，你蹲我传送点，我曹尼玛啊！剑冢！出生！”

【骂吧，骂我也算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