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求求你

“爸爸……我好困，我想要睡觉，我能睡觉吗？爸爸？”

记忆画面，是从一个小女孩开始的。

小女孩可能三四岁大，穿着一身可爱的卡通连衣裙，

只是身上的裙子已经被鲜血浸湿了。

被小女孩称重爸爸的，就是看起来这会儿比蔺绪还年轻的钱俊文。

记忆画面中，钱文峻紧紧搂着他的女儿，

两眼通红，布满血丝，情绪似乎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梨梨别睡好不好？小梨先别睡好不好，咱们在坚持一会儿。”

似乎压抑着情绪，钱文峻以最温和的声音，对自已女儿重复地说道，

只是开口的时候，声音就已经有些嘶哑了。

“可是爸爸……我真得好困，我好难受……”

连衣裙上，渗出的血液越来越多，就连虚弱的脸上都像是裂开了一道裂纹。

钱文峻用手去捂，似乎是想要让鲜血浸出的慢一些，只是捂得住脸上，捂不住身上。

“……我知道，爸爸知道小梨难受……小梨不要睡好不好，爸爸求求你，爸爸求求你……爸爸只有你了。”

钱文峻重复的说着，

哪怕是蔺绪不感受着这记忆画面反馈的负面情绪，仅这些话语本身都能够感受到一些绝望。

“爸爸求求你，不要睡，小梨……”

“……爸爸，不要……难过。我不睡了，爸爸，我不睡了……爸爸别难过，我不困了。”

小女孩因为钱文峻的痛苦哀求，似乎是有些担心起来，

她抬起小手，想要擦拭掉父亲脸上的泪水。

只是脸上，在这一刻，裂纹变宽了。

钱文峻的女儿，此刻身体像是被打碎的瓷娃娃，在破碎，

“爸爸……爸爸不害怕……”

小女孩自已似乎在此时此刻感受不疼痛了，

她用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已的脸，

然后不知道脑袋里想起了什么，

对着自已父亲说了最后一句话，

“爸爸，好好活着……”

不过话还没有说完，

小女孩就彻底破碎开了。

钱文峻即便是紧紧搂着，也没有办法搂住自已女儿整个身体，

被一道道裂纹撕裂开的遗体，散落了一地。

钱文峻僵住的手，僵住的动作什么也没有留下，除了一身的血。

记忆画面的最后，

钱文峻这么跪在地上，像是愣住了，许久都未曾有什么动作。

……

“蔺医生，怎么了？”

旁边，殷盼雁注意到蔺绪在皱眉，出声问了句。

蔺绪摇了摇头，

“没事，只是有时候用能力的时候，能够感受到一些对应的负面情绪。”

蔺绪只是这样说了句。

殷盼雁点了点头，也没有再追问。

这对于一样可以调整情绪的特殊能力来说，简直是理所当然的。

“那蔺医生你帮我们调整情绪的时候，自已就也要承受相应痛苦啊。”

殷盼雁再说了句。

“倒也没有那么严重。”

蔺绪摇了摇头，他还有没有独自承受所有痛苦和负面的伟大想法。

他的能力也不至于让他这样。

殷盼雁笑着点了点头，倒也没有再说什么。

蔺绪看了眼昏睡过去的钱文峻，再又重新看向殷盼雁。

就从这些调查员记忆中看到的画面，

要是发生在他自已身上，除开特殊能力的作用的话，他都不确定自已是否扛得住。

只能说，这些调查员身上的负面情绪，除了魔药，特殊事件的处理，也不是完全没有一点自已精神和心理状态的影响。

……

“蔺哥，牛逼。”

就跟先前昏睡过去一样，头一转，

这资深调查员钱文峻就从昏睡中像是惊醒了过来，

“这一觉，他码睡得太爽了，就像是他么的，大夏天的跳进了溪水了，然后抱着西瓜啃了一口。”

“感觉他么的，把我这两三年的觉都给补回来了。”

钱文峻长吐了口气，像是又恢复了先前那咋咋呼呼，自来熟的模样，

一长串话，含妈量极高。

蔺绪看了眼旁边的时钟，相比于之前殷盼雁睡了十分钟的记录，

这位资深调查员倒是刷新了一些，但是也没有长多少，过去了差不多十五分钟。

不过想想，调查员的不睡觉传统，睡这十五分钟之后，这么激动，好像也挺合理。

“蔺哥，我记得来之前，好像听过，这边诊费需要单独给对吧，我怎么给您。”

“随便吧，现金，扫码都行。”

蔺绪随口说了句。

就两三天前，他还在关心赚钱的事儿。

不然也不会开那个心理工作室，

不过这会儿关注的重心，早就已经不在钱上，或者说日常生活上了。

这个世界怎么看怎么危险啊，

还是抓紧想办法增强一些实力吧。

“蔺哥，支持预缴费吗？要不您给我个卡号，以后特事处每个月我的补贴和薪酬，直接给您这边划一半算了。”

对于钱文峻来说，

这是他自加入特事处以来，花得最值得一笔钱，

虽然他从加入特事处以来，好像也没有花过其他钱。

他来到这里，

是因为真得就如同他所说，他感觉有些扛不住了。

但来之前，他也没有想过，

这位新来的蔺医生的‘治疗效果’这么明显。

别说是身体了，

他现在感觉自已要是有灵魂，灵魂好像都轻了一截。

“那倒不用。”

“那蔺医生我给您宣传宣传吧，到时候，在我们调查员小队里帮您宣传一下。”

“别。”

蔺绪摆了摆手，

然后想起来另一件事情，

转过头对着殷盼雁说了句，

“殷队长，你帮我说一下吧，今天就接待这么多调查员了。”

“其他调查员改天再来接受心理治疗吧。”

蔺绪感觉自已今天抽取的负面情绪差不多了，

已经有些感觉累了。

殷盼雁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旁边，钱文峻也没有再提什么，

只是朝着蔺绪再竖了个大拇指。

然后一屁股重新坐回了沙发上，不知道想什么，似乎有些出神。

对于自已的价值，

蔺绪或许有些认知，

但是感触绝对没有调查员来的深。

对于日夜继日，饱受负面情绪也好，污染也好折磨，精神随时紧绷也看不到救赎的调查员来说，

蔺绪的出现，简直就是希望的萌发。

因为那需要不断对抗，连睡觉都不敢睡，怕被乘虚而入的污染，负面念头，

几乎每个调查员，都没有怀疑过，自已有一天要么自已牺牲，要么也会走向失控。

但蔺绪的出现，不说完全扭转了这件事情本身，

但很大程度，将延缓那一天的到来。

蔺绪再看了眼似乎打算也在这儿休息一会儿的钱文峻，和重新恢复安静，坐在一边的殷盼雁，

也没有再多说话，

就走回到了，先前云医生常坐着的那柜台后边，

等待着，今天吸收的负面情绪被全部消化。

今天，从于蚩身上抽取的负面情绪五十，从殷盼雁身上抽取的负面情绪前后各二十，从钱文峻身上抽取的也是二十，

档案上的，两个单位。

从自已身上抽取的一些零星冒出来的负面情绪，基本忽略不计。

零零散散加起来，再加之前已经有的三十个单位。

全部消化之后，他积累的负面情绪总量差不多快到一百五十个单位。

这才到特事处第一天呢，就破百了，

某种程度上，

特事处这算是来对了地方了。

有种老鼠掉进了米仓里的感觉……只考虑增强自已吸收负面情绪这个特殊能力的话，

蔺绪感觉自已好像在吃自助餐。

“嗡嗡。”

就在蔺绪感受各种不同的微弱情绪，同时发散着思维时。

有通讯器震动的声音响了起来。

不过不是蔺绪自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