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三方会面（庆祝加入书架人数翻倍的加更）

门后的世界，是绝对的真空。

林舟靠在冰冷的墙上，心脏在胸腔里跳得像战鼓，但他听不见。他只能感觉到那股源自生命的震动，通过骨骼和肌肉传递开来。“寂静之声”的双臂环抱着这间小小的公寓，将它从这个喧嚣的世界里完整地剥离了出去。

他成了一座孤岛。

而岛外，风暴正在汇集。

透过精神力的链接，他能“看”到一切。布加拉提冷静的脸，阿帕基紧绷的下颚，他们就站在门外，像两尊即将踏入神庙的审判者。而在楼梯下方，第三个光点正惊慌失措地向上移动。

吉罗·菲加。

那位倒霉的房屋中介，像一只误入猎场的兔子，正一头撞向两头蓄势待发的狮子。

林舟的计划里，从来没有这一环，吉罗的注意力没有被完全转移。但当变数出现时，将它化为己用，就成了唯一的选择。

游戏，比他预想的还要刺激。

……

门缝里渗出的不是黑暗，是寂静。

一种有形体的、粘稠的、能扼住人喉咙的寂静。

阿帕基的手己经按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上，随时准备召唤出“忧郁蓝调”。这不是普通的安静，这是一种“能力”的宣告，霸道，且不容置疑。

布加拉提抬起手，阻止了他。

他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但那双蓝色的眼睛里，却燃起了一团火焰。不是愤怒，而是棋逢对手的兴奋。

他缓缓推开门。

公寓里没有开灯，窗帘紧闭，唯一的微光来自门缝外的走廊。家具的轮廓在阴影里沉默着，像蛰伏的巨兽。

而那种吞噬一切的寂静，在门被推开的瞬间，变得更加浓重。仿佛踏入的不是一个房间，而是深海。耳朵里的鼓膜失去了作用，外界的声音被一层无形的屏障彻底隔绝。

布加拉提的脚步停在了门口。

他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注视之下。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楼梯口传来一声慌乱的闷响。

“咚！”

像是有人没踩稳台阶，身体重重地撞在了墙上。

这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突兀，甚至带上了回音。

布加拉提和阿帕基的身体在一瞬间绷紧，猛地转身！

他们看到了吉罗·菲加。

这位“热情”组织的房屋中介，正一手扶着墙，一手捂着自己的膝盖，脸上是来不及掩饰的惊慌和痛苦。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明明走得好好的，左脚的鞋带为什么会突然自己缠住右脚的脚踝，让他结结实实地摔了一跤。

他抬起头，正对上布加拉提和阿帕基冰冷的视线。

吉罗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被……被发现了？

他们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我？难道他们知道我在跟踪？这个局，是专门为我设下的？

一瞬间，冷汗浸透了他的衬衫。

“布……布加拉提先生。”吉罗的声音都在发颤，他试图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好巧啊，我……我来这里拜访一位客户……”

阿帕基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己经在他身上来回剐了好几遍。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如此巧合地出现，还用这么蹩脚的借口。

他绝对是敌人派来的！

是“鲨鱼”的人？还是……组织内部的其他派系？

阿帕基上前一步，森然的杀气几乎凝成实质。

“等等。”布加拉提再次抬手，拦住了他。

他的目光越过惊魂未定的吉罗，重新落回了那扇敞开的公寓门上。

就在他们转身的这一秒钟。

“咔哒。”

一声轻柔的、几乎微不可闻的锁舌弹动的声音。

那扇门，在他们眼前，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缓缓地，温柔地，关上了。

严丝合缝。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

公寓再次回归了它普通的、沉默的样子。但布加拉提和阿帕基都明白，那位“幽灵”，用一种不容置喙的方式，结束了这次会面。

他把这个叫吉罗·菲加的倒霉蛋，当做“礼物”，推到了他们面前。

布加拉提忽然笑了。

那笑容里没有温度，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了然。他转过身，一步步走向还在发抖的吉罗。

“你说，你来拜访客户？”布加拉提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一样砸在吉罗的心上。

“是……是的……”

“那么，吉罗·菲加先生。”布加拉提的脸凑近他，那双蓝色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像两片深不见底的湖，“你也是波尔波大人的手下，对吗？”

吉罗的瞳孔骤然收缩。

完了。

他什么都知道。

布加拉提没有再逼问，他只是首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语气恢复了平日的冷静：“回去告诉波尔波大人，他的关心，我心领了。但是，有些事，不是他的人能插手的。尤其是……牵扯到‘幽灵’的时候。”

他特意加重了“幽灵”这个词。

说完，他不再看吉罗一眼，和阿帕基转身走下楼梯。

只留下吉罗·菲加一个人，在原地，大脑变成了一锅浆糊。

布加拉提怎么会知道我在为波尔波大人工作？

刚才那个摔跤……还有那扇自己关上的门……难道是布加拉提的替身能力？不对，他的替身是“钢链手指”，能力是拉开拉链！

那是阿帕基？也不对！

难道说……这栋楼里，真的有鬼？

一个效忠于布加拉提的鬼魂？

吉罗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在短短一分钟内，被反复敲碎又胡乱地黏合起来。他必须，立刻，马上，把这个离奇到荒谬的情报，报告给波尔波大人！

……

公寓里，林舟长长地吐出一口被憋在胸口的浊气。

当他撤销“寂静之声”的瞬间，外界的声音如潮水般涌回。楼下汽车的鸣笛声，邻居的电视声，以及自己那颗依旧在狂跳的心脏声。

他赢了。

一场兵不血刃的心理战。

他成功地将吉罗·菲加这颗钉子，变成了自己递给布加拉提的一张投名状。他向布加拉提展示了自己的存在、能力、情报网（知道吉罗的身份），以及最重要的——态度。

“我能帮你解决麻烦，但别来找我。”

这就是他关上那扇门时，想传递的全部信息。

而对于波尔波那边，一个被布加拉提当面点破身份，还经历了“灵异事件”的监视者，吉罗·菲加的报告只会让情况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一个被“幽灵”庇护的布加拉提小队，只会让那位躲在监狱里的肥胖干部，在动手之前，增添更多的忌惮。

林舟走到书桌前，拿起笔。

他没有在那张错综复杂的地图上再画什么，而是拿出一张新的白纸。

在纸的中央，他写下了一个名字。

布加拉提。

然后，他在这西个字的周围，画上了一个圈。

这不再是需要规避的“危险区域”。

这是一个新的变量，一堵可以被利用的、坚实的墙。

他现在需要的，是等待。等墙外的两股势力，因为猜忌和恐惧，自己先乱起来。而他，只需要继续扮演好那个深居简出的普通学生，偶尔，当一回看不见的“守护神”。

他拉开冰箱，看着里面空空如也的架子，和垃圾桶里那坨烧焦的番茄肉酱。

看来，今晚的晚餐，得靠外卖了。

他摸了摸口袋，忽然想起一件事。

刚才情急之下，他用来引导布加拉提的那枚100里拉硬币，似乎……还留在了公寓外的街道上。